倆人一前一後的拚命往草高的地方跑。
    “等等。”楚戈忽然叫住他，“好像不是往這邊來的。”
    “你耳朵瘸啊！”燕小九心想，這下是栽了，藏都沒地方藏。四下望了望，明晃晃的月光下，前麵好像是一片墳地，他倆不約而同的朝那奔去。
    轉眼之間已經跑出好遠，他們氣喘籲籲的一P股坐在地上，背靠著不知誰家的墳頭。警笛聲卻沿著直線越飄越遠，沒往這邊拐。
    “你聽，我就說。”
    小九沒說話，探出頭朝那邊看了看，黑燈瞎火的也沒看清楚。
    平原上的星空特別明朗，每顆星星都閃閃亮亮。在城市，燕小九還從來沒這麼真切的看到過星星。他真想躺在墳地裏好好睡上一覺。
    他又想楚雲了。
    現在他也該轉世了吧。往生的路好走麼。
    就是這麼狼狽，裝著那件大衣的小包包小九始終挎在身上。
    他翻出那件衣服，放在鼻尖下麵聞了聞。
    “這件衣服很珍貴？”楚戈忽然問。
    “關你屁事。”燕小九意識到自己有點失態，果斷的塞了回去。
    呆了一會兒，確定沒動靜了，他們站起來往回走。可沒走出多遠，就看到前麵有車大燈的光亮。一顆心瞬間又提到了嗓子眼。
    該不會是條子換路子了吧……
    跑已經來不及。
    一輛白色的現代很快開到他們麵前不遠處，一陣煙塵，停下。
    “誰！”大燈熄了，黑暗中傳來一個男人充滿警惕與恐慌的聲音。
    “你爹。”燕小九順嘴回了一句。
    管他誰是誰，反正老子橫豎都是死。
    那邊很長時間都沒動靜，黑暗中也看不清車內有幾個人。隨後，竄下兩個人影。
    “艸你-媽！哪路的。”其中一個人粗聲粗氣的喊道。
    燕小九就笑了，“同路的。”
    那兩個人警惕的走近了點，放下了手中的棍子。聽他們的口音，應該是當地人。
    “那邊的車是你們的？”來者又問。
    “你哪那麼多問題。”小九一笑，朝他們走過去，“剛才那些條子是抓你們的吧。”
    “你別過來！”其中一個人喊道。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燕小九現在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了，走到近處才看清，那兩個人歲數也不大，二十郎當歲。
    三雙眼睛在黑暗中飛速的打量著對方。
    “你後麵那人幹什麼的。”對方朝楚戈揚揚下巴。
    “他啊，我，同學。”
    “艸，嚇死我了。”對方終於放下戒備，擦了擦額角，“你們哪個學校的。”
    燕小九隨口報了一個家鄉的大學，問：“你們也是學生？”
    對方沒回答。這時，楚戈走過來，出奇的友好，“大半夜的，你們從學校跑出來幹什麼。”
    “那你們呢？”
    “我們，嗬嗬，有點事。”楚戈瞄了一眼小九。
    “一樣一樣。”說話的男生身材挺魁梧，梳著寸頭，穿著一件黑色的T恤，上麵依稀印著某樂隊的圖案，下身的牛仔褲上還裝飾著鐵鏈，又土又嘻哈。
    他身邊的那個也不咋地，頭發燙的像鳥窩，幹巴瘦，沒有他個子高，穿著件美特斯邦威的藍色外套。
    “聽你們口音，不是本地的吧。”鳥窩男操著一口地道遼寧口音問。
    “啊，嗯，外地的，途徑寶地，嗬嗬。”小九笑笑。
    “行了，你就別欲蓋彌彰的了，遇到了就是緣分，都是哥們。”楚戈破天荒用一種令燕小九難以置信的語氣說，“我們倆在學校打了一架，事還鬧得挺大，就跑出來了。”
    “真的假的？！”魁梧的男生眼睛直冒光，“俺倆也是。”
    我艸，小九心裏罵了句，聳聳鼻尖。
    “那你們打算去哪？”楚戈問的直截了當。
    “不知道啊，我們，我們把人家打成重傷害了。”
    “這樣，我們也回不去了，不如一起吧。”
    搞什麼飛機！燕小九越來越不清楚楚戈到底是什麼想法。這跑路的事也能拉幫結夥？不過轉念一想也好，總不至於天天對著楚戈這個神經病。
    對方顯然充滿嚴重的不信任，果斷的沉默了。
    燕小九想到這，上前一步，伸出手，“我叫小九。”
    魁梧的男生遲疑了一下，伸手握住他的手，“我叫黑人。”
    就這樣，四個人彼此報了個綽號，上了那輛白色現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