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燕小九被提升為報社副總編。慶功宴上，熊貓眼的他舉杯向在坐的各位同仁敬酒，“來，小九敬大家一杯，啥也不說了，都在酒裏。”說完，一飲而盡。
    “我說九哥，你也要多注意身體，別太操勞，看把你累的。”編輯部的同事看著他的黑眼圈笑得諱莫如深，緊接著一堆人開始起哄。
    燕小九搖頭苦笑，真TMD是有苦說不出，望著KTV角落處站著的人影，他能說什麼啊，說什麼都是浮雲，說多了下一個安寧的患者可能就是自己了。
    這半個月，他都快累吐血了，白天趕稿子，晚上還要去精神病院看那個死人臉，還要應對楚雲這似鬼非鬼的家夥，想不黑眼圈都難。
    “你少喝點。”楚雲走過來，輕聲說。
    燕小九看看他，又看看一屋子的同事，真是無語問蒼天。
    可最令他頭疼的不是楚雲，而是他那個弟弟。前前後後忙乎了大半個月，腿都要跑折了，可是一點進展沒有，楚戈對他仍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加無視。
    而且這期間還有五六天醫院不允許探視，說是病人病情突然嚴重了雲雲。
    冥冥之中，小九總是感覺那個主治醫師的眼神詭異，包括楚戈在內，絲毫沒看出他有哪裏不對，每次看到他，都是陰沉沉的樣子，多一句話沒有，而且這半個月間，窗邊那尊未完成的雕塑已經完美收工，無論從整體還是細節，都不難看出楚戈有很深的藝術功底。
    天才的一半是瘋子。
    看來這句話還真是有道理。
    酒過三巡後，小九暗自想。
    三天後的一個下午，陽光明媚。小九升為副總編後，工作時間就相對寬鬆許多，很多實質性工作交給手下去辦，自己落得個逍遙自在。
    北方的秋天有些冷了，樹葉開始浮現出淡淡的金色。
    “還冷麼？”將一件厚厚的大衣披在楚雲身上，小九問。
    “好多了，謝謝。”
    燕小九看了他一眼，沒說話。雖然是魂兒吧，可是相處了這麼久，多少也是有感情的。楚雲的氣息越來越弱了，很多時候，小九已經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他就像一團要消散的霧，悄無聲息。而且楚雲總是感覺冷，明明很暖和的天氣，也會感覺刺骨的冷。他說他要走了。每當聽到他這麼說，小九都很沉默。
    抖了抖手裏的塑料袋，小九挑挑眉說：“你看看啊，這半個月下來光是給你弟弟送的吃的喝的就花掉我多少真金白銀，你以後要怎麼報答我啊。”
    楚雲隻是笑笑，眉宇間鎖著深深的黯然，“來世吧，若有來世，我一定會好好報答你。”
    “嗬嗬，要是真想好好報答我，你下輩子就趕緊轉世投胎成一大美妞，然後嫁給我，就行了。”
    楚雲似有若無的笑了下，“我們進去吧。”
    精神病院都快成燕小九的第二家園了，輕車熟路的就來到303。
    “怎麼又是你。”楚戈頭都沒回，站在窗前擺弄雕塑，冷言冷語。
    “是啊，是我是我，還是我，你有招啊。”通過多次交涉，小九也習慣了，臉皮是越來越厚，槍打不透。也沒用人招呼，自己就坐到床邊，拍了拍雪白的床單，“我說你一大神經病還挺幹淨。”
    站在一旁的楚雲埋怨的瞪了小九一眼。小九不以為然，不管是誰，都不能慣著。
    “神經病人就該邋裏邋遢？笑話。”貌似今個楚戈心情不錯，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