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小九就笑了，“我看你神經挺正常的，還怕抽二手煙。”
    最受不了別人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小九也沒客氣。這時楚雲走過來扯了扯他的衣袖，“小九，你答應過我的。”
    已亡之人，他的任何請求隻要能做到的，就照做了吧。
    燕小九扯過椅子在楚戈對麵坐下，陽光從背後的小窗子照進來，灑在水泥地麵上。
    “我呢，是代表你已故的哥哥來看看你，他生前……”
    還沒等小九說完，楚戈麵無表情的打斷他，“我沒有哥哥。如果你沒別的事，就請便吧。”
    “你……”燕小九真想跳起來抽這神經病兩巴掌，但還是壓住火望向一邊，隨即他又將目光落回楚戈身上，怎麼看他也不像有病的樣子。站起身拽了拽衣服，小九冷冷的說：“你哥倆的事我管不了，反正他死前囑咐我有空時常來看看你，我跟他是鐵哥們，所以就來了，你的明白？”說完，小九頭也不回的走了。
    門在身後重重的關上，燕小九咬牙切齒的徑直出了醫院，一上車就朝楚雲喊：“我說你那弟弟怎麼那麼拽！他神經病？我是一點沒看出來。”
    “他是那樣的，這也怪不得他。”楚雲看起來疲憊極了，身體忽隱忽現。
    “行了，你們的事我也沒興趣，答應你的事我做到了，你弟弟活得也不錯，這下你該放心了吧。”
    楚雲好久沒有說話，直到他們開回了市內，他才幽幽的說：“小九，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麼？”
    “嗬嗬，這事你還是別開口了，讓我照顧你那拽到天上的弟弟，一萬個行不通。”
    楚雲再度陷入沉默，低低的說：“可我隻能拜托你了，除了你，沒有人再能看到我。”
    “也沒準啊。”小九心不在焉的轉了個彎，拐進一條小吃街，“沒準以後還能遇到看見你的人。”
    “就算有，恐怕我也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此刻陽光正明烈，一束束光透過楚雲飄渺的身體灑在座位上，他似乎不存在了。
    “你幫幫我，拜托。”
    “這個真心幫不了。”
    “我，求你。”
    “哥們，不是我不想幫你，可你看看你那弟弟，你讓我怎麼幫。”
    聽到楚雲近乎哀求的語氣，燕小九多少有點於心不忍，可這個世道，心不狠，站不穩，他幫了他，自己有什麼好處，還不是多了個累贅。
    “其實，小戈那孩子很乖的。”
    “嗬嗬，我說你別開玩笑了。”在一處小吃攤前停下，小九按下車窗朝小攤老板揮揮手，“老板，來五個肉串。”給完錢，他又迅速按上窗戶，遞到楚雲跟前，“喏，來點不？”
    “你讓我怎麼吃。”
    ……
    燕小九一邊大嚼肉串，一邊開車，“我說哥們，我小九真不是見死不救，關鍵是，愛莫能助啊，你看我天天要上班，要吃飯，那真是起得比雞早，幹的比牛多，為了明天的飯碗，我必須得奮起直追，時間不允許我三心二意啊。”
    “你能把車子停在陰涼的地方麼，我有點難受。”
    楚雲的聲音蔫蔫的，好像就要凋零的花朵。燕小九急忙將車子開進了附近的一個地下停車場。“這回好點了吧。”
    “嗯，好多了，謝謝你。”
    車內霎時安靜下來，停車場黑乎乎的，光線昏暗。
    “我不會讓你白忙一場的。”
    “哥們，你就別那我開涮了，要是換成你活著的時候，你說這話我一百個信，可是現在，你拿什麼讓我不白忙乎。”
    說完這句話，燕小九有點後悔，自己是不是太閃閃了，坐在他身旁的可是個鬼。
    這句也著實說在了點子上，楚雲笑了笑，沒再言語。
    吃完肉串，小九點上支煙，語重心長，“要我說，你幹脆抓緊轉世投胎去算了，你看你弟那德行，根本不認你，你還跟著他瞎操什麼心。”頓了下，“人呐，還得為自己活著。”
    楚雲好半天沒有說話。這時燕小九的電話響了，高總編的聲音透過話筒傳過來，“小子，稿子寫得不錯，已經送去印刷了。”
    燕小九笑得嘴都合不攏，“多謝總編，都是您老平時教導有方，教導有方。”
    “少跟我油嘴滑舌，明天一早準時來上班！”
    掛了電話，小九還自顧自的笑了一通，半是對楚雲，半是自言自語，“你說怪不怪，我平時加班加點用心寫得，他沒一個看得上，這胡謅八咧一頓對付，反倒遭到表揚，還真是不習慣。”
    楚雲沒說什麼，過了好半天，還是那句話：“你幫幫我。”
    “老兄，我真心幫不了你。”
    “你要是不答應我，我就是做了鬼，也心神難安。”
    “你已經是鬼了好吧。”
    “我不是，我隻是個魂魄。”
    說到這，燕小九渾身一激靈，他不會想說，你要是不答應我，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那我也隻有一直糾纏你了，直到你答應我的那天。”
    ……
    這被怨鬼纏身可真是傷不起啊。燕小九萬般無奈，又不敢發作，隻能一個勁的翻眼睛，“你看看，我每天都得上班，每天都很忙的，你讓我咋照顧他？”
    “你，你也可以把他接到你家裏住，這樣……”
    還沒等楚雲說完，燕小九立即揮手打斷他，眼睛瞪得老大，“接到家裏？你讓我跟一精神病住一起？咳咳，對不起，我是說，這不大合適吧……就是我願意，你弟弟也不一定喜歡，我感覺他這人挺特的。”
    “這麼說你答應了？”
    “我可沒說。”
    “謝謝你，小九，真的。”
    當一個人充滿欣喜與感激的靠在你肩上，尤其還都是男人，你還好意思說不麼？燕小九是沒好意思，不僅一個字沒蹦出來，而且當楚雲冷冰冰的手挽上他胳膊的刹那，他整個人都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