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陽下的安寧康複中心透著一股子陰冷的氣息。就像是陽光下的某處暗影，有很多黑暗的角落總是無法照到。小九推開車門，一邊抬頭仰望這棟三座樓連在一起的白色建築，一邊對身邊的楚雲說：“你弟弟在這裏呆了多久？”
    “大概三年多吧。”楚雲說著也望向這所精神病院，高高的圍牆上遍布著細密的電網，關在這裏的病人真是插翅也難飛。
    小九撇撇嘴角，“跟監獄差不多。”
    門口負責外來人員登記的接待員麵目猙獰，上上下下打量了小九一番，滿目狐疑的問：“你是楚雲的朋友？他不是都死了麼。”
    “他死了，我還活著好吧。”小九朝她瞪眼睛，不由分說扯過登記冊，將自己的大名草草寫了上去，“燕小九！”隨後徜徉而去。
    在精神病院想探視一個病人簡直比登天還難，上了樓又要找主治醫師，三番五次的解釋自己的來意和身份，嘴皮子都快磨破了，總算是允許探望了。
    大理石地麵的走廊光線昏暗，燕小九盯著前麵晃動的白大褂，又看看身邊幾近透明的楚雲，怎麼的都感覺自己穿越到電影裏去了。
    “就在前麵的單間，他哥哥去世後，留了一大筆遺產給他，所以我們給他安排了最好的病房。”醫生說，指了指前方，“303號。”
    “謝了。”小九挑挑眉。
    “如果有什麼異樣，一定要馬上叫醫務人員，知道麼。”
    “知道知道。”小九嘴上應承著，和醫生的目光對在一處，心頭莫名的略過一絲詭異的感覺，醫生旋即很迅速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轉身離去。
    燕小九和楚雲朝病房走，小九壓低聲音對楚雲說：“你發沒發覺，剛才的那個醫生眼神有點奇怪。”
    說話間，他們同時朝身後望了望，卻意外的發現，那個醫生也在回頭看他們。
    “他能看見你？”小九詫異。
    “不能。”楚雲淡淡道，“如果他能看到我，我就能讀出他心底所想。”
    ……
    燕小九多少有點不自在，不！是很不自在。被人看穿可不是件爽的事。敲了敲303的房門，裏麵靜悄悄的沒有回音。
    “你弟弟不會是睡著了吧，對了，他叫什麼？”
    “楚戈。”
    “楚戈。”小九輕聲重複了一遍，似乎是對這個名字的確認，就在這時，門開了，站在他麵前的是一個二十左右歲的男生。
    在看到小九的刹那，他的眼中似乎有一縷波動，但隨即便淹沒在毫無生機的黑色中。楚戈穿著醫院的統一病號服，個子大概有一米八，非常消瘦，是那種病態的瘦削，因為常年呆在這裏，臉上發白，眼睛很大，睫毛又密又長，尖尖的下巴。他戴著一副黑框的近視鏡，看起來度數還不小，可這也無法掩蓋他大大的眼睛，那裏麵漆黑而空洞，空無一物，無波無瀾。
    “楚戈吧，嗬嗬，我是你哥哥的朋友。”小九介紹自己，勾了勾嘴角。
    楚戈隻是冷冷的淡漠的掃了他一眼，就轉身走進病房，在床邊坐了下來。
    小九看看一旁的楚雲，楚雲不知為何低下了眼睛。
    隨手將水果罐頭什麼的放到桌上，燕小九環視了一眼房間，很整潔，書櫃裏還擺放著各種書籍，靠窗的位置是一尊未竟的雕塑。
    神經病也玩藝術啊。小九感慨，隨即看向楚雲，楚雲此刻貌似心思根本沒在他這，半透明的身體倚在牆角，悵然若失的。
    楚戈一句話沒有，整個房間彌散著一種說不出的壓抑。
    小九拿出香煙，剛要點，忽然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要抽出去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