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不戴花 Chapter 2:她的隱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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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帝學生會會長辦公室的設備可謂是全校最好的,跡部夕顏最喜歡坐在落地窗前望著樓下的玫瑰園發呆,隻是今天,似乎能見度不高。在跡部景吾指使樺地清場後,偌大的辦公室裏隻剩跡部兄妹倆,哥哥躺在沙發上看文件,妹妹坐在辦公桌前吃中飯。
空氣中滿是SafaricforMen帶來的沉浸安寧的香味,就在跡部大爺恍惚間就要沉睡過去的時候,一陣不雅的聲音驚動了他。跡部大爺皺著眉循聲望去,肇事者卻全無反應。
“我說,你不想吃西蘭花就別捅了,太不華麗了!”忍無可忍,跡部大爺丟下文件,坐起身子,“要是吃完了,就回教室去!杵在這兒很妨礙我辦公!”
“那個,哥哥,”跡部夕顏很是苦惱地湊到跡部景吾麵前,“在我們家,你的眼光最好了,你說,樹理穿什麼最好看啊?長裙?短裙?豹紋?碎花?格子?純色?還是……”
跡部景吾大手一揮,“本大爺的美學可是比太陽還耀眼!至於幸村家那小丫頭,毛還沒長齊呢,穿什麼都一樣!”
“哼,你不就是早了一年出生嘛,拽什麼拽!一年能長多少毛啊?!”跡部夕顏想著想著就笑出了聲,接著頭頂就挨了一記爆栗。
“少在腦子裏麵想那些有的沒有的!與其在這裏妨礙我辦公,不如去問問侑士,他在這方麵比較在行。”
前一秒還掛在自己身上的“樹懶”,後一秒就變身為超級火箭,“嗖”的一聲竄出了會長辦公室。跡部景吾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真不知道攤上這樣一個妹妹是福還是禍,可嘴角的微笑還沒延生到眼底就僵硬了。
這是什麼?!那又是什麼?!吃個飯居然能吃得滿桌都是菜屑!還有,這是什麼?兩根手指拽出墊在飯盒下方的某個不明物,看上去挺眼熟的,跡部景吾決定仔細瞅一眼。
“跡部夕顏,你居然敢拿下個月的企劃書墊飯盒!我要殺了你!!”
冰帝的學風一直受西方式教育的影響,不如傳統的立海大來的嚴厲,從午休的時間就可見一斑。跡部夕顏這邊都吃好了,幸村樹理那廂才下課,還得哼哧哼哧地跑到校門口去取飯盒。幸村兄妹倆不止一次地提議和別的同學一樣帶便當上學,可田中阿姨的兒女心太重,執意要他們吃上熱騰騰的午飯,於是春夏秋冬、嚴寒酷暑,從未間斷。
幸村樹理看了看手機時間,十分鍾前田中阿姨就通知她中飯到了,現在去拿估計著是碰不上自家哥哥了。步伐輕快地向校門口趕去,卻遠遠瞅見一個背影酷似哥哥的人站在校門口,好像在等誰的樣子。
天!千萬別是幸村精市,自己還不想和他在學校裏發生劇烈的衝突!幸村樹理在心底暗暗祈福道。可憐的娃,她不知道,平時不拜佛,到了節骨眼上佛祖也會耍耍小脾氣的。
手機在口袋裏沒命地震著,像是一道催命符般追著人不放。幸村樹理惱怒地掏出一看,顯示屏上赫然的四個大字驚得她差點沒把手機扔出去。深呼吸幾次,調整心態,幸村樹理顫顫巍巍地按下接聽鍵,很是抗拒地覆上耳朵。
“……是我,田中阿姨說你現在還沒有去拿午餐,她很擔心……”好吧,當兩個人通電話都保持著詭異的安靜時,總要有一個人先開口。幸村精市是個很有時間觀念的人,凡事絕不拖拉。
“……過來了。”幸村樹理咽了口吐沫,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就很抗拒和哥哥交流,即便是很普通的對話,自己都會感覺很壓抑,更不要說是爭吵了,天旋地轉的,就好像是被扔進滾筒洗衣機裏一般,難過得想吐。
“嗯,那你路上小心。我也在等你。”最後一句話徹底亮了,說到底,哥哥打電話來不是為了關心自己有沒有吃過,而是他等得不耐煩了。幸村樹理“啪”地甩上手機蓋,掛件上的鈴鐺傻乎乎地響了起來,被幸村樹理一把拽了下來,正欲丟到垃圾桶裏,可還是在鬆手的瞬間猶豫了一下,這畢竟是不久前哥哥送的生日禮物,這麼丟掉,哥哥,會不會,不高興……
“田中阿姨,剛剛有事,不好意思,來遲了。”幸村樹理抓了抓被風吹亂的長發,笑得有些靦腆。
“沒事。喏,給你做了最喜歡吃的章魚小丸子。”田中阿姨從車上保溫箱裏取出樹理的飯盒遞了過去。幸村樹理遲疑了一下,還是笑著接了下來。
“阿姨,路上小心啊!”幸村家兄妹望著田中阿姨的車慢慢開出視線,誰也沒說話。黑雲越壓越低,空氣中充滿了雨水的濕氣。幸村樹理回身冷冷地看向同是一臉冰霜的哥哥,就這樣對望著,像極了武林高手過招前的內功醞釀。
幸村精市從頭到腳打量了妹子一番,耳環、襯衫、褲子、鞋子,從頭到腳哪有點學生的樣子?!
“你進我房間了?”
幸村樹理點了點頭,這不是廢話嘛,不然自己穿什麼褲子來上學啊?!
幸村精市張了張嘴,像是要說什麼,可話語全都散失在了風中,幸村樹理皺了皺眉,要是可以,自己現在就想離開,該死!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又上來了!
“……你欺負同學了,是嗎?”等幸村樹理回過神來,隻明明白白地聽見了最後幾個字。果然是有後招的啊!幸村樹理眼中劃過一絲譏諷的笑意,就說今早那個賤人為什麼不撿著機會打擊報複,原來早打算在這兒給自己下一刀啊!
“哥,看樣子你和上島月子很親嘛!”也就是今天上午才發生的事情,這麼快就從國二傳到國三去了,很難讓人相信其中沒有人在推波助瀾。
幸村精市不語,紫羅蘭色的眸底滿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失望、憂慮、煩惱、無奈……可獨獨沒有他妹妹需要的那種色彩——信任。
“不願意承認嗎?”幸村樹理聳了聳肩,“我還有事,先走了。”
沒走兩步,就被人高腿長的哥哥攔下了。幸村樹理逆著光看向被譽為“神之子”的某人,果然是人中之龍,無論站在哪裏都是那麼的意氣風發,心底的那種感覺越來越明顯,她不禁有些煩躁地凝眉。
“我記得你好像很忙的樣子,不去和網球隊的人一起吃飯嗎?”有些話,幸村樹理怎麼也說不出口,比如說:好狗不擋道……
“樹理,這樣下去對你自己不好。”言簡意賅。
“我好不好關你什麼事?!不要以為你我的血緣關係就是你能管我的憑證!”幸村樹理幾乎控製不住地吼了出來,“你別忘了,幸村家的財產有我一半!我和你在家裏的地位是平等的!”
“樹理!”妹妹的失態著實另幸村精市大吃一驚,上前一步企圖抓住她瘦弱的臂膀卻被靈巧地躲開了。
“你少喊我!”三個月來壓抑在心中的怒火全麵爆發,幸村樹理孱弱的身軀在風中搖搖欲墜,“你憑什麼給我定罪?!就憑你的一己之見嗎?!直到今天,你還在用你的方式在懲罰我!你以為你是誰啊?!”
從口袋裏掏出那串掛件,原本被自己攥在手心的寶貝,現在看到就不住的惡心。狠狠地砸在水泥地麵上,繼而補上幾腳,“你一點都不了解我,我最討厭鈴鐺了!而且,我也不喜歡吃你喜歡的章魚小丸子!”
扔下飯盒,幸村樹理轉身飛也似地逃離現場,一口氣跑到了學校的小樹林裏才慢慢停下腳步。心髒在胸腔裏“空空”直跳,呼吸越發不順暢起來。倒黴的天氣,空氣怎麼這麼濕潤!幸村樹理吃力地瞥了眼天空,越來越黑了,和自己的心情一樣呢!她扶住樹幹,緩緩蹲下了身,按照心理醫生的指導調整呼吸,“吸氣,呼氣,吸氣,呼氣,……”可記憶卻不聽使喚地跳躍著,那些不舒服的畫麵在腦海中無限製地放大,蒼白的畫麵中,女孩哭得撕心裂肺,卻隻能縮在牆角,緊咬下唇,努力不發出任何聲音……
“樹理,控製住你自己!”她咬咬牙,現在的自己,決不能讓別人看到,不然置貴族的尊嚴於何處!
“同學……你沒事吧……”身後傳來的一個冷靜的男聲讓幸村樹理心裏涼了半截,她立刻若無其事地站了起來,回頭一看,不禁暗歎一聲,真是倒黴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來者不是別人,正是立海大網球部的軍師——柳蓮二。瞥了眼他手中的筆記本,看樣子是吸取教訓了,換了本硬皮的。
“有事嗎?”幸村樹理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拜托,快點來個人,隨便誰都行,把這位大神給拖走好不?!眼前一片模糊,本來光線就不好,現在更是連人臉都看不清楚了,聲音也越來越遙遠,隻是依稀聽見什麼“走”、“去”、“醫務室”等詞。你究竟在說什麼啊?!
柳蓮二同學其實也很詫異,怎麼會在這裏遇上“大名鼎鼎”的幸村樹理同學。縱使他學富五車、博古通今,也很難找出一個詞來形容現在的心境,特別是當自己話還沒說完,樹理同學就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二話不說,柳蓮二直接抱起樹理,向校醫室奔去。這個小樹林可以說是和醫務室成對角線的方式坐落在學校的兩個小角上,中間路程曲折漫長,也虧得柳蓮二經常鍛煉,又是數據王子,抄了條近道直接把幸村樹理從窗口塞進了醫務室,而自己則繞了一大圈從正門進了醫務室。
“老師,幸村同學怎麼樣了?”還沒讓自己喘兩口氣,柳蓮二趕忙問保健老師道。
女老師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道:“從現在的情況看,病情挺特殊的!”
一聽這話,柳蓮二估計平生都沒有這麼衝動過,一把拉開休息間的簾帳,幾分鍾之前還奄奄一息的少女,現在居然打坐在病床上,臉色紅潤,略帶點吃驚地抬頭看著他:“你怎麼了?”
柳蓮二同學感覺好像是被玄幻了般,有些呆滯地看向跟來的保健老師,後者做了個愛莫能助的表情,道:“剛才你送她進來的時候,情況確實很嚴重,呼吸有明顯的障礙,可沒過幾分鍾,各項機能就自動複蘇了,具體的原因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同學,我建議你好好去醫院檢查一下。”
幸村樹理自顧自地跳下床,理了理衣服,道:“檢查過的,沒什麼毛病,隻是身子弱而已,老師就不用記錄在案了。”
女老師想了想,筆一丟、本子一合,踢踏著高跟鞋就離開了。
“你應該還沒有聯係我哥哥吧?”
柳蓮二點了點頭,事情變化發展的太快了,自己還沒摸出個頭緒來,的確忘了通知病人親屬的事了。
“對於這件事情,我希望你可以守口如瓶,不要和任何人提起,特別是我哥哥。”幸村樹理滿臉嚴肅,“作為交換,在你需要之時,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柳蓮二攤開筆記本,“嘩嘩嘩”快速地寫了一行字,遞至樹理麵前。
周五天氣陰
……
今日午休,學校小樹林采集昆蟲樣本,整整一中午,沒有任何發現。
……
“我無意介入你們家族的事情中去,你的事情我不會說也不會記得,”柳蓮二合上筆記本,“報答之類的,我隻是做了身為一個男子應該做的,我不覺得你虧欠我什麼。”
“柳學長,我知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很不好,隻是……”幸村樹理頓了頓還是深深地鞠了一躬道,“今天的事真的謝謝你!”
很久之後的一天,當柳蓮二回想起今天發生的一切時,他忽然有些感悟,這個小女孩隻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來履行著貴族的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