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看車窗下的燈光，那燈光悠地不見了。
    程小枚說：“那天晚上，她們給我打電話，一下子說了許多的話，說到了喝酒，說到了吸煙，也說到了你，我，還有許許多多的人，我沒在意，你知道的我那時正在家，正在慷慨你和關劍，所以，真的是馬虎了，第二天早晨，還有起來後，，我想關劍可能很孤單，她沒有多少朋友，我們再不關心她，她真的，就陷入了絕境。我匆匆地真趕注學校，找你時不知道，你去了那裏，你不在宿舍，我便徑直往關劍宿舍走去。”
    在這裏，程小枚停頓了許久，好像有一口氣她緩不上來，要想緩上來時，卻要費好大好大的力氣，程小枚艱難地吐出一口氣，繼續說：“她的宿舍很靜，靜的讓我害怕真的，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上，我沒有直接奔關劍的床上，關劍自從出時候他的床鋪一年四季都用一個厚厚的蚊帳圍著，外麵的人看不見裏麵的情形。我推醒了她的室友盧芸，盧芸是個和關劍的脾氣一樣的女孩，她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說關劍不是一個貪睡的人，每天早晨她起的很早，所以，在一刹那，我的眼子裏突然像有一道亮光閃過一樣，逼迫的我直想哭，我哭了，哭的聲音很大。盧芸從外麵回來，看見我在哭，便一把扯開了關劍的蚊帳。盧芸的臉色一下子蒼白的可怕，嚇的倒退了好兒步，然後，她倚著門框，輕輕地喊關劍的名字，關劍的名字，關劍已經走了，盧芸更加害怕，大聲喊著，關劍睜著眼看著她呢，真他，關劍的眼睜的很大很大。我衝過去，撫摸關劍的臉，已經很冰涼了，她的臉睜著，睜的很大。可是，並不可怕，很溫柔的，我能看見她是在笑很少見的甜甜的笑。”
    火車繼續在哢嚓哢嚓地向前急駛著，急速的匆從窗外遊走，看不見，也觸摸不到，隻是在心裏能感覺它的存在。
    車廂裏非常安靜，大部分的人已經下車了，隻剩下幾個人而已，使遍下的車廂突然感覺闊綽了，闊綽的有些浪費，可惜，其餘的人都在睡覺，正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最適合睡眠。
    我卻說服不了自己去睡覺。
    “那天，我曾經給關劍打了一個電話。”
    “我知道，關劍在你掛掉電話後給我打的，她說，原本不想給我說，許多的話的，可是，她感覺我們真的是她的朋友，真的，她說我們是她的朋友時，她哭了。”
    “她為什麼要選擇離開呢？”
    “也許，生活的歸宿不僅僅是墜落，逃避或者奮爭，抗拒，而表還有死亡。”
    “死亡是生活最徹底的歸宿。”
    “也許是，但是我敢肯定，死亡是對生活最勇敢的抗爭，最猛烈的反抗。”
    “關劍走的時候很平靜。”
    “然而，走十分的堅強，幹淨利落，她不像墜落逃避的人一樣逃脫責任，也不像奮爭抗拒的人試圖顯示自己，關劍曾經逃避過，曾經抗爭過，然而最後還是選擇了離去，靜悄悄的離去，在她離去時，她沒有忽視生活中任何一方麵的壓力，她照樣全部接收了，然後就把一切處理幹幹淨淨。”
    “死亡，也許不是生活的唯一歸宿，但是，死亡，是對生活最勇猛的抗拒從嚴。”
    “是的，真的，關劍已經告訴了我，她的靜靜的離去已經告訴了我。”
    伸手摸了一下臉龐，發現已經是滿臉的淚水，我很少哭泣，沒有哭泣，便很少流淚，但是今天不同，我抑製不住某種感動和激動，而使自己的肆地流淚。
    那股神秘的莫名其秒的力量越來越強大，他緊緊地攫取著我跳動的心髒，使我的心隱隱地生疼，而使呼吸慢慢地變短，而急促起來，但是我沒有像往常一樣的煩燥，難耐而靜靜地默默地用信念的力量把那股破壞性的力量緩緩地壓下去，雖然消滅不掉那股力量，不能使那股力量死去，然而，我卻能抑製得住它了，不再為它而失態，痛苦。
    夜漸漸地深了，程小枚已經吃完那一袋子的食品，把包裝代扔在垃圾婁裏，爬上上鋪。
    的拉過薄薄的被子，覆蓋在身上，卻輾轉翻側睡不著，我聽得程小枚在上鋪不停地歎氣，越發的全無睡意，頭腦清醒著。
    然而在天亮前，還是睡著了，列車員把我們叫醒，我和程小枚才知道到了終點站。
    下車後，隨著擁擠的人群走出嘈雜的站台，走到車站前的廣場上。
    我看著程小枚。
    程小枚說：“需要休息嗎？還有三個小時的路程。”
    我說：“我不累，你呢？”
    “走吧，咱們得坐班車過去。”
    我隨程小枚上了開往海門市郊外的一輛班車上。
    天已經大亮了，正趕上上班車時間，街道上人流熙熙攘攘，像兩條河流一樣，一條向這邊湧來，另一條向另一邊湧去，人過，車過，帶起一陣陣微風，我總懷疑這風裏有海水的鹹味，程小枚溴溴，白了我一眼，說沒有，我卻固執地認為是有的，濕潤的帶著鹹味的空氣，這空氣是清醒的，使人一掃夜裏的疲憊，勞累而煥發勃勃生機。
    班車駛出海門市市區。
    竟然會有山，這裏竟然會有山，而且綿延不絕。山不高，像蒙古包一樣矮小，突然，山上，翠綠流溢，一律的矮小的灌木叢，濃鬱熱烈，奔放，沒有一絲的雜色。
    山間的路精致，有如藝術家細琢雕刻般，從山腳透移直上，若隱若現，路並不是石頭砌成的，而是褐色的粘土，所以，遠遠望去，就像是一條條筋脈一樣纏繞著整座小山。
    山腳的低窪處是農田，一塊一塊的，用壩子圍圈著，壩子裏截種著水稻，齊刷刷的，綠油油的，一塊疊著一塊向遠處漫延，一眼望不頭，探了探身子再往前看，眼便要發酸。
    班車急馳而過。
    車後沒有帶有太多的灰塵，不像在北方，特別是有山多的山區，車過時，要帶起一股濃濃的黃煙…塵土，遮天敞日的，而這裏，路十分的平整，土路卻沒有太多的塵土，車後麵，微微有些，但旋即便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