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王妃恨  初次交鋒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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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冰又醉了,足足三天三夜,醉得是昏天黑地。一覺醒來,君淩逸已隨駕去了西山圍場,堇色則是一副見到怪物的表情。
    “小姐,你記不記得你是怎麼回來的?呃,我是說,這之前有沒有發生比較……那個什麼的事情?”
    “沒印象。——怎麼,有問題?”
    “沒有沒有。”想起那日君淩逸送若冰回府時衣衫微亂的詭異,堇色連連擺手,“小姐,那你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若冰認認真真想了想,繼而又是胳膊又是腿地活絡了一圈兒,除了躺久了有些乏,倒是頭不昏眼不花。堇色暗暗鬆了口氣,可沒多久,她那脆弱的小心肝兒又被某人一聲慘叫提到了半空。
    “堇色,我餓……”
    結果,當晚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一隻燒雞,兩碗米飯,三盅燕窩,四碟小炒盡數吞入肚中,然後又因暴飲暴食鬧得腸胃不適徹夜難眠,以致於次日醒來精神不濟眼圈浮腫,看見油膩的直犯惡心,馬馬虎虎吃了幾口就叫人撤了下去。
    如此舉動,不止堇色,就連院裏的丫頭也頻頻側目,神色怪異。這不,傍晚若冰才進園就遇著了倆。她發誓,她不是故意要聽的,純粹是一時湊巧加無聊再加那麼丁點兒的好奇,奈何運氣太好,頭回聽人壁角就成了人家口中八卦的主角。
    “聽說王妃這幾日胃口不好,你說,咱要不要備幾個點心預備著?”
    瘦瘦高高的女子道了聲“笨”:“什麼胃口不好,依我看,八成是……”她壓低聲音,緩緩吐出兩個字來,驚得那身量較小的女子瞪大了眼睛,若冰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見自己的話達到了效果,她頗有些得意:“你不知道,那天咱們爺抱著王妃回來的時候,兩個人那曖昧勁兒。喏,爺的這裏還青著呢。”
    “那咱們眉嫵院不是有盼頭了?——可這才幾天,沒那麼快吧?再說,再說王妃她……”
    “話是這麼說,可主子的心思誰猜得準。從前聽人說書,有個詞叫,對,‘暗度陳倉’,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對上眼了。何況,這喜歡不喜歡,寵不寵的也就是爺一句話……你看芷蘅院那位,進門兩三年了,直到這會兒才有動靜,我看也不是個有福的主兒。雖說爺也挺上心,可這懷胎十月,日子久著呢,出不出的來,是男是女,誰又說得準。”
    “噓。姐姐,你輕點兒。不過話說回來,上回我出府遇著一相士,說咱們這裏有不幹淨的東西,克生,這才人丁單薄子息不旺……”
    兩人慢慢扯了開去,絲毫沒有發現周圍異樣。
    若冰在原地站了會兒,等她倆走開,這才從躲藏處出來。這麼一鬧,她散步的心情去了大半,正要折返,卻見眉嫵院的婢女慌慌張張跑過來,然後對著她如此這般一番耳語。
    徐常玉是麼?很好。
    若冰在主位坐下,細細打量起眼前的女子,確是明眸善睞、秀色可餐。
    徐常玉見是她,忙率眾斂衽行禮,臉上是略帶挑釁的笑容。
    若冰還以微笑。既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那麼對於她的來意,她自然知曉。可惜,她到底過於急躁,出頭的椽子先爛,看來君淩逸的女人還是太少或者說藏得太好,以至於入府一年的她尚且不知這個淺顯的道理。
    若冰的目光在堇色紅腫的左頰頓了一頓,然後很快地挪了開去。“這位妹妹是——”她故意拖長了語調。旁邊有機靈的女婢立刻將徐常玉的身份背景簡單道來,她恍然大悟點了點頭:“瞧我這記性,原來是‘徐常侍’,誒,常侍的手怎麼了?堇色——堇色,你的臉怎麼也傷了,還一道一道的,莫非我這院裏出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
    徐常玉的臉綠了又黑。
    柳若冰進門半年,平日深居簡出甚少得見。府中物事,名義上由她做主,實權卻仍握在淑寧手中。對於這位王妃,除了那張令人印象深刻的臉,沒有人能說出個所以然。唯一的印象,大約就是沉默寡言、恭謹刻板。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出身平平,才貌平平的女人,突然在後院掀起了波瀾。先是秦素桐的公然回護,再是皇帝的莫名青睞,就連淩王也突然另眼相看,這樣的轉變,著實令人應接不暇,破費思量。
    於是,有了她今日的登門,一來探底,二來示威。可惜,情況似是不大樂觀。她所以為的平庸女人竟暗藏刀鋒,這一口一個常侍,分明是看她不起,一句不幹淨,擺明了是指桑罵槐。既如此,那她也沒必要客氣。
    “阿碧。”
    “是,主子。”
    那喚名阿碧的女子瞅了眼堇色,添油加醋地將當時的情景說了一遍,大抵就是指責她院裏的婢女笨手笨腳,傷了她主子的青蔥玉手。末了還酸溜溜來上一句,說什麼淩王最愛聽她主子的琴,近日譜了新曲,可惜練不了了雲雲。
    若冰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表情甚淡,看得阿碧不知所措,喏喏不敢再言。最後還是徐常玉耐不住性子:“姐姐,您說這事兒……”
    話到一半,她忽然頓住了。不知為何,她覺得脖頸處有些癢,似是有什麼細細小小又毛糙的東西在撓,想喚阿碧來看,可礙於麵子又沒好意思說破,好在沒多久就消停了。
    徐常玉籲出一口氣,重新把注意力放到眼前物事上。這廂堇色已低頭跪了,若冰隻說要她自個兒想想,什麼時候想清楚了就什麼時候再起來,言語中雖無苛責,但也沒有護短的意思。
    徐常玉見好就收,心知鬧大了她也占不著理,反正打也打了氣也出了,再跪上幾個時辰便也罷了。想到這裏,她的心情頓時又好起來,連帶著入口的茶都覺得清潤許多。
    可惜,這如意算盤到底是落了空。莫名其妙地,先是後背癢,再是肚子痛。起先她還忍著,後來實在忍不住,便暗暗拽了拽阿碧的袖子。
    阿碧附耳過去,半晌沒聽著言語,正納悶,卻見自家主子手護小腹,麵色不佳。莫不是——有了?阿碧眼珠一轉,喜上眉梢,也顧不著堇色,忙率眾七手八腳扶了人回去,一邊遣人去請大夫。
    大夫心急火燎地來了,診斷的結果卻很是令人失望。至少,阿碧是徹底蔫了,至於徐常玉,臥房茅廁來回跑,早拉得手腳疲軟幾乎虛脫,再眼睜睜看著那名為“蜘蛛”的動物大搖大擺爬出領口,身心受創,連著幾日寢食難安。
    “小姐,你是沒看見,現在人經過西院都這麼走。”堇色捏著鼻子,作出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樣。
    若冰睨了她一眼:“好了傷疤忘了痛。——平時就數你機靈,怎麼人家打你,你也不知道躲?”
    堇色有些委屈:“我以為她不敢,沒防備,這才叫人鑽了空子。——小姐,這麼無禮的家夥,為何不趁機將她攆出府去,省得她日後記仇,在王爺麵前反告咱們一狀。”
    若冰笑了笑:“你覺得徐常玉是個什麼樣的人?”
    “漂亮,心高氣傲,卻不夠穩重。”
    “這就是了。”若冰點頭道,“以她的性子,出了這等有損顏麵的事,瞞還來不及,怎麼可能鬧得盡人皆知?縱是漏了那麼一星半點兒的到旁人耳裏,這沒憑沒據,誰敢公然說咱們的不是。淩王府裏的女人,個個都是人精,我今兒使計攆了徐常玉,非但自己得不了好,還白白為他人作嫁。所以,留著她,總比往後再來一個陳淑寧要好。陳淑寧雖不過二流角色,可總比徐常玉這種不入流的強。”
    “可這麼一來,豈不是把小姐自個兒也卷了進去?”
    半年的韜光養晦付諸東流,所有的平靜盡數顛覆。自此,廟堂之爭,後院鉤心,她再無法置身事外。悔麼?悔,可她別無選擇,在那夜她對上他的眼睛,便已無退路。
    “小姐?”
    久久沒得到回應,堇色上前一看,這才發現若冰躺在榻上睡著了。她立刻噤聲,然後輕手輕腳取了薄毯替她蓋上,再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屋子又靜下來。夕陽的餘暉中,榻上的女子緩緩睜開了眼睛。
    時近子夜,京中府宅燈火已熄,偌大的帝都,唯有城北永寧巷衣香鬢影,人聲鼎沸。
    柳七美人在懷,薄酒入喉,好不愜意。這時,窗外傳來兩聲輕叩,緊接著一襲青衣踏月而入。屏退二女,他倒了一杯花茶擲了過去,那人穩穩接過喝了,然後順勢往軟榻一躺。
    “怎麼,大晚上跑到我這兒睡覺,是王府的人苛待了你,還是卿卿想念玉樹臨風檀郎玉貌的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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