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殊從未想過，再次和洛紅樓相見會是這樣的一個場景。
    從來都是自己狼狽地跪在他的腳下，從來沒有想過這個曾經高高在上的人，會身背枷鎖，伏倒在他的麵前。
    他們身處的環境並不寒冷，可是六殊身上還是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六殊，可是好久不見了呢？”
    半跪在地上的人，微微抬起頭，臉上，甚至還有著一種愉悅的神色。
    忽然勾起的嘴角，露出的是一絲諷刺。眼裏卻是桀驁和輕蔑。絲毫沒有階下囚的自覺。
    秦隸靠在梨花木的躺椅上，手裏拈著青瓷盤中的桃花酥，聞言，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啊……”
    眉梢眼角，全是一夜未眠的倦怠。
    半合的雙眼下，還有著微紅的血絲，因為他的動作，像是帶起了一層水色，模模糊糊，迷蒙不清。
    六殊對於他的問候，沒有做出什麼反應，也不知應該作何反應。
    相差的太大，有些不可思議。
    “不過，殊殊果然是我最好的作品，不愧我將所有的心血都壓在你身上了。”
    洛紅樓舔了舔他顯得殷紅的下唇，如蛇信一般，帶著危險。
    看著因為他的話而不自覺緊繃了手臂的六殊，眼中的笑意更加地不加掩飾。
    秦隸忽然放下了手中他隻咬了一半的桃花酥，便將它漫不經心地丟回了盤中。
    他沒有穿鞋，腳上的皮膚白皙，踏在棕色的皮草上。
    修長有力的手臂一展，就勾住六殊的僵硬的肩膀，強硬地將他猛地拉到自己的身前，下巴搭在他的肩上，睨著眼睛，看著跪倒在地的人。
    一隻手趁機攬上六殊的腰，將他固定在懷裏，像是宣揚領地，不容他抗拒。
    揚起的嘴角，帶著一絲心滿意足。還嫌不夠親密地在他脖頸上像隻懶貓一樣地蹭了蹭，滿意地喟歎了一聲。
    “嗯……”
    慵懶的語調，有著酥酥麻麻，勾人的感覺。
    踉蹌著後退了兩步，便跌入一個寬闊胸膛的六殊，手掌之中的短刃已經抵在秦隸的腰間，而當事人卻像是未有所覺，一片泰然。
    “說夠了？”
    一聲冷哼，目光從地上的人身上移開，微微轉頭，看著近在咫尺的人的蒼白的側臉，語帶撒嬌。
    “殊殊？”
    雙手從他身上挪開，理了理自己敞開的寬衣大袍。
    靜默的氛圍下，隻有秦隸整理衣衫的聲響。
    洛紅樓嘴角一撇，移開的目光中難掩不屑。
    清冷沙啞的聲音響起，六殊的話語讓兩人都帶上了一絲詫異，“你不是洛紅樓。”
    “哈哈……”地上男人的淩厲的眼像是野獸一般死死地盯住六殊，“笑話……六殊，我可從來沒有讓你這樣放肆過。”
    “你不是。”
    “證據呢？”
    秦隸饒有興趣地停住了他回退的步伐，站在六殊的身邊，僅僅是將他的頭搭在他的肩上。
    “殊殊，我餓了。”
    六殊一個激靈，迅速地退開，一句話未留便已離去。
    被留在原地的秦隸像是回味一般，砸吧砸吧了嘴。
    緩緩揚起了他一直都沒有真正抬起的頭，眯著眼睨著地上的人，眼底的寒光讓人觸體生寒。“倒是好雅興。”
    驟然爆發的氣勁讓洛紅樓倒飛出去，砸在了結實的石牆上。
    肉體被砸的聲音，一聽就是傷及腑髒。
    壓製不住的血液“噗”地從他口中噴出，雙唇不斷地顫動，像是想要開口說話卻發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語。隻剩下幾個破碎的音節。
    “哼……”
    秦隸轉過頭，慢悠悠地伸了個懶腰，向著敞開的大門走去。
    “蕭聆，你知道怎麼做吧，送給你了，好好招待。”
    一直退在牆角的藍衣男子溫和一笑，拱手作揖，送他遠去，卻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