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靳從九曲的假山石林中走出，眼前，是一扇算得上是簡陋的木門。
    秦隸推門時，還能聽到一聲尖銳的“吱嘎”聲。
    齊靳挑眉，眼底流光，印在秦隸淺色的眸中，倒是有了幾分妖異。
    沿著石階而下，腳下厚重的聲音傳出，打在石壁上又被陣陣彈回。
    “秦爺，大手筆。”
    說著，還不忘豎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回答他的卻隻是秦隸若有似無的哂笑聲。
    眼前燈火通明的長廊，長明燈燃在石壁上，隨著他們走過，火光有些輕微的晃蕩。
    剛玉鋪陳，火光跳躍之間，流暢的紋理連貫清晰。
    對於展現在眼前的牢房，齊靳有些意料之中的詫異。
    幹淨，亮堂，甚至，還有著花容瘦的淺淡香味。
    但，寒鐵的牢房，一根根泛著寒光的利刃，細長的玄鐵枷鎖，無一不提醒著他，這裏，確確實實是一座牢籠。
    地上，鮮血順著凹槽緩緩的流淌，粘稠的，色澤豔麗，卻在邊緣凝固出一種種讓人發寒的圖形。
    暴力的美感。
    是意料之中，對於這個男人，有著和他同樣的逆反心理，有些古怪的，不容他人置喙的囂張淩厲。
    隻是這一種感覺被他掩藏得深了，如果不是遇到他的底線，便不會讓人感知出來。
    齊靳有些好奇，在他見到他的第一麵時就有，直到此時此刻，有些難以抑製。
    一個和他在骨子裏相似的人不多。
    在北漠蒼莽高原之上，就隻他一人，並不是誇口。隻是那時，時運並沒有對他慷慨，牽絆他的因素太多。但是，塞翁失馬，安知非福？
    他會一敗塗地，淪為奴隸，也為他解決了他所有的後顧之憂。
    他的身後，再不是背負著整個部落的性命，沒有他年邁的母親在一邊像一把枷鎖加在他身上的沉重，中原的倫理孝義對他本身，沒有一點意義。
    他注定是要在腥風血雨裏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
    幾個神色木訥，失了靈氣的人安安分分的待在了牢房中，嶙峋的骨架上，套著白色的長衣，空空蕩蕩，仿若遊魂。
    “主上。”
    拱手作揖的藍袍男子見著秦隸，才從放下手中雕花鏤空的玉墜子。
    淡淡的藥香從中傳出，有著安撫人心的藥效。
    抬起頭時，一張顯得溫和疏淡的臉上，有些難以隱藏的喜悅。
    如果不是在這個地牢中見到此人，齊靳也許會認為他是個心懷大義的醫者，隻是，合著現在的場景，倒顯得這人有些詭秘。
    “已經有些進展了。”
    秦隸點頭，那男子的目光在看到齊靳時微微一頓，卻轉身為他們帶路。
    “這一次捉過來的人中，有幾個是和那人一樣的毒性症狀，嚐試的解藥也有了一定的效果，隻要再調試一下藥量，就可以了。”
    他的語氣有些可惜，像是還沒有研究過，就要被迫放棄的不甘，卻有不敢宣之於口。
    “倒是可惜了這些材料，從小被培養，早就傷了根骨，個個都是活不長的命。不出五年，也必定會衰竭而亡。到時，還不如給我研究之用，說不得，還能換回幾年安樂。”
    秦隸聞言，眼底諷刺。
    “蕭聆，就死了心吧，這個世上，和他們一樣的人，可是不多。此次能捉來四人，已是極限。這世上，能活到這個歲數的紅樓殺手，是件稀罕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