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已經打點好了，隨時可以啟程。”
    跪在地上的侍女將手上的紙張遞上，恭敬地低垂著頭，不敢直視。
    “這是願意隨我們回中原的名單。其它人，他們想留在北漠。”
    秦隸沒有說話，室內一片安靜。
    “讓族長來見我。”
    “是，奴婢遵命。”
    悠長的歎息。
    竹簾後，看不到身影。
    侍女領著族長來到時，房裏空空蕩蕩。
    一張茶桌，一杯茶，一個蒲團，一個竹簾。茶桌上，一杯上好君山銀針還冒著屢屢煙氣。
    老人被人攙扶著，走得有些快了，而顯得氣息不穩，由攙扶著她的青年小心地護著。
    還沒有進入房中，老人卻在門前跪了下來，恭敬叩首。青年跟著跪叩，眼裏多了分好奇。
    蒼老的聲音響起，沙沙啞啞的，曆了不知多少年月。
    “族長天授，拜見主上。”
    名由天授，命由天授。
    秦隸坐在簾後，看著她蒼老的容顏，抿了口茶。
    “進來吧。”
    “是，主上。”
    青年扶起她。老人，有些顫巍巍地，眼裏有著激動和心酸。等到老者坐到蒲團上，秦隸才開口說話。
    “族長，這是吾族欠你們的，有何要求，盡可言說，吾定當完成。”
    老人搖頭，緩緩說道，“主上，我族駐守此地，九百七十三年，不曾離開，不曾背棄。先人之命，我等後世之人，不敢懈怠。縱然是風暴，貧苦，都難讓我等退後分毫。此些，並不是要向主上逾越分毫。隻是，作為族長，還請主上，還我族人自由。”
    “富貴榮華能幾時，我等隻求生活安樂，家人安康。”
    老人從蒲團起身，再跪，卑微的，乞求的。
    秦隸沒有開口。看著老者孱弱的身影。口中，悠悠的茶味，泛起了苦，苦到人心。
    起身離開，衣衫摩擦之聲傳來。
    等到一切寂靜，老者就著這個姿勢，虔誠地，扣了三個響頭。
    “謝主上成全。”
    背負了近千年的使命。終於終結。
    身邊的青年看著她，等到她起身，將她扶起。
    “拉母……”
    拉母搖頭，示意他不要多說。自己卻歎息。
    “孩子，日後，我們是自由身了。”
    放下了背負的重擔，讓她整個人都顯得精神了些。隻是眼裏的噙著淚水，包含著多少的委屈，不是族人，怎能知曉。
    被困一隅，難以解脫的痛苦，整整九百七十三年，誰可以體會。
    兩人身影漸行漸遠，終於消失在回廊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