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你醒了？”
    溫和的聲音想起在他的耳邊，六殊倏然睜眼，試著動了動身體，卻動彈不得。
    照顧著他的老人急忙壓著他的身體，不讓他多動。手搭著他的肩上，就像是幾根針刺在骨骼之上，難以言說的疼。
    放在唇邊的水傾斜，六殊本能的吞咽著。等到水幹了，老人讓他躺倒，蓋了被子，才慢慢地走了出去。
    躺在床上的六殊眨了眨眼，嘴裏的苦味更濃了。
    黑暗，無盡的黑暗。
    他的臉上沒有表情，卻能讓人感覺到一絲苦澀。
    “媽媽，他醒了麼？”
    “醒了醒了，隻是還很虛弱，你呀，不要太吵著他。”
    “知道了。”
    輕巧靈動的腳步聲傳來，六殊細聽，卻是個不會武功的女子。
    “你醒了啊。感覺好些麼？”
    六殊搖了搖頭，又點頭。
    女子倒是也不追問什麼，笑了笑，“你先安心養傷，等好一些了，再說好了。”
    見到這個男人，是在她去采藥的途中。
    就這麼突然出現，在他麵前劃過，掉到山下。慶幸的是地勢不高，加上雪層，倒也隻是輕傷。
    見死不救對於醫者，總是不能容忍這樣的事發生。
    順理成章的地，將他帶到了自己的家中。隻是她沒有想到，除去了他臉上幹涸的血跡，他的模樣倒是讓她慢慢紅了臉。
    六殊在她的家中休養了幾日。
    女子對他可以說是百般照顧，細致入微。這樣的用心，倒讓六殊有些不適，陌生。
    這是同秦隸給他的感覺全然不同的感受。
    沒有侵略感，隻有濃烈的溫柔。小心翼翼，沒有試探懷疑，單純的，不帶一絲目的性的付出。
    老人是慢性子，但事事都帶著看透風霜的睿智和了然。
    她不問六殊何處來又去到何處，不問他身份年齡，不問他為何受傷，又為何會雙目失明，隻是作為一個醫生，將他照顧。
    六殊等到手腳麻利了些，就開口說要了離開。
    老人沒有阻止，點了點頭，就叫她的孫女整理了行李。
    六殊失明後，沒有表現得異樣，如果不是他眼眸黯淡無光，根本就難以發現的他的狀況。
    老人泡了壺茶，放到了他的麵前。
    六殊在接過時，卻對著她說了聲。“謝謝。”言談舉止間多了份淡然和無謂。相處幾日，他的身上收斂了些寒意。
    老人搖頭，想開口勸說什麼，最終也隻是端起杯子，抿了口茶。
    門外匆匆趕來的男人看著他們交談，隻是憨憨的抓了抓頭，也不打擾，蹲在門外，靜靜地等著。
    透過窗戶，看得到救了六殊的女子整理行裝的模樣，有些羨慕的笑著。
    “既然，朗次來了，就啟程吧。”
    六殊將茶一飲而盡，對著老者點了點頭，便起身。門外的青年看到，對老人打了個招呼，隨手接過女子手上的包裹。
    有些靦腆地笑著對她說，“那我們走了，你放心，我一定把他安全的帶到青州。”
    女子在他的肩上錘了一下，“那是必須的。”
    朗次揉著自己的肩，滿臉笑意。
    六殊已經跨上了馬，等在原地。朗次也不好意思再多做逗留。對著她說了聲，“我走了。”便到了六殊身邊，對著他歉意地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六殊對著他的方向點了點頭，來了韁繩，疾馳而去。
    老人看著他們遠去，拍了拍女子的手，“不可強求。”
    言罷，挑了簾，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