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誰不該來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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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音拉著若雨的手匆匆地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她看不到其他人,看不到阻礙,更不會停留,她隻知道她的目的地是倚醉樓,甚至連自己為何如此憤怒,為何如此想去闖倚醉樓都不知道。但事後她每每憶及此時,都隻得到一個答案——玉澤是她名義上的夫君,她不想這件事傳出去,特去勸止。
宋玉澤被一陣輕輕的敲門聲吵醒,隻聽門外鶯兒柔媚的聲音響起:“打擾公子休息了,還請原諒。奴家給公子送醒酒茶來了。”
“進來吧。”宋玉澤撐著身子坐起,淡淡地說。
鶯兒開門進來,邊將茶壺和杯子放在桌上,邊說道:“公子不用奴家服侍,卻付了銀票給奴家,而奴家能為公子做的,隻有這醒酒茶而已。”她的話很是真摯,亦有略微的感傷。有誰是真心想待在這種地方呢,她也不過為生計所迫,今日見玉澤將她趕出去,更是有所感懷,何人能嫁得夫君如此,真是幸福,可惜她此生,注定如此卑賤如此痛苦地活著,直至人老珠黃,被人棄之敝履。
“謝謝。我在此休憩,付錢也是應當的。”宋玉澤撫額道。
“奴家拿了您的銀票,奉上茶湯也是應當,公子又何必言謝。那奴家就不打擾公子休息了。”鶯兒走出門去,從外麵關上門。
再說淡音和若雨二人,進入倚醉樓後亦在大堂看到了玉澤那時看到的那幕。淡音驚懼地拉著若雨朝樓上走去。
樓上果然是空無一人,因為人們都在房間裏。淡音的思緒卻還停留在方才那幕。她可以想象,他們的發妻食難下咽,宿不能寐,心心念念地盼著夫君歸來;他們也曾對誰許下此情不移長相廝守的諾言,卻早已將誓言拋下,在此花天酒地,醉生夢死。她突然想起玉澤說會寵溺他的妻,那怒火卻轉為了沉沉的感傷。潔身自好如他,竟也來此汙濁之地,這讓淡音無法接受。
一位花枝招展的女子走來,她光鮮亮麗,風姿嫵媚,微笑著而來。此人正是從玉澤所在房間裏出來,又提起笑容要去陪伴其它客人的鶯兒。
“這位姐姐……”看到方才那一幕便紅著臉垂首的若雨將淡音擋在身後,抬起頭來問道。
“哦?妹妹是新來的嗎?有什麼事?”鶯兒隨和地道。
“姐姐誤會了,我們家小姐帶我來是來找人的。”從淡音身前移開的若雨掏出一錠銀子放在她的手上,“不知姐姐可曾見過……”她的話還未說完,瞥了一眼淡音的鶯兒便明白了,道:“你們要找的人是不是和你們小姐一樣穿著繡著蘭花的堇色衣裳,手裏還拿著一把折扇的公子?”
“正是,”淡音搶在若雨之前回答,“不知他在哪間房裏?”
“他在右手邊第五間……”鶯兒還未說完,淡音就拉著若雨奔了過去。
走到還有幾十步遠的地方,淡音突然停下了。
她能猜想,也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去接受即將看到的情景。可是,她要如何麵對呢?衝上去甩玉澤一巴掌,問他,你為什麼要對不起我?這應該是發妻責問相公最自然的話吧?!可是,她有何資格對玉澤發脾氣,又要以何身份來責問他?他們不過是名義上夫妻,她不願將自己交付給玉澤,又怎能要求玉澤為她守身如玉?不,不是,她不過是來提醒玉澤,人言可畏,畢竟現在他宋玉澤駙馬爺的身份人盡皆知,實在不該來此地,以免落人口實。
“若雨,你先回去吧,這件事我自己處理便可。”她突然想起上午玉澤看到她與玉泱演的那場戲時,讓玉雅離開,也說了類似的話。
“公主……”若雨亦隨著淡音的音調,將聲音壓得隻有她二人能聽到,“我去樓下門口等你。”若雨知道公主想和駙馬單獨談談,可她又擔心公主。
“你先回家吧。我們若是時間長了都沒回來,那個告訴咱們來此道路的宋坼說不定會帶人來呢。我不想把事情鬧大。聽話,回去吧。”淡音撫慰道。
“是。那公主你小心哦。”若雨說罷,便趕快離開了。
淡音深呼了一口氣,快速走到第五間房門前,想都沒想就推開了門。
門被推開的那一刹那,坐在桌旁低頭倒茶的玉澤猛然抬頭朝門口望去,隨後臉上浮現和淡音一樣的錯愕。
淡音沒有料想到,他隻是在那兒靜靜地喝茶,他卻是實在沒想到音兒會來到這裏,出現在他的麵前。
淡音在玉澤垂眼飲茶之際,不可置信地向床上看去,又環視了一下四周,也沒見能藏人的地方,最後,她連床底下都仔細俯視了一下。最後確認這房內方才確實沒有女人。當然她身子動也沒動,玉澤也沒注意到她這些眼睛上的動作。
玉澤飲罷一杯茶,關心地對她說:“回去吧。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淡音聽罷,鎮定地道:“那,這裏就是你該來的地方?來此,你若是為了喝酒,我便幫你尋訪佳釀,藏於府中;若是為了……女人,我便為你尋訪佳人,金屋藏嬌!隻是,你我名義上畢竟是夫妻。你可以不顧人言,我恬寧公主不能。”她自小生長於勾心鬥角的皇宮之中,自然懂得說話的藝術。她覺得,按他們二人現在的關係來說,這番話是在再恰當不過了。
“那,臣就先謝過公主了。”玉澤望向她,微微地笑著,卻不似之前笑得真實溫情,他此時的笑恍如晨霧,易被輕風吹散,不讓人覺寒,亦覺不出暖意。
“不必,我先走了。”說著,淡音轉身離開。
淡音很慢、很慢地從樓梯走下,她不施粉黛的白皙的臉上無喜無怒,顯得清雅可人。微風從開著的窗戶溜進來吹動她堇色的衣衫,她沒有理會,隻是旁若無人地走著,恍若遺世獨立的出水芙蓉,又仿佛是從雲端而下的仙子,踏著玉蟾的清輝而來,融不入這喧囂俗世,融不入這汙濁凡塵。
就在此時,一曲終了,大堂中原本奏著樂曲的琵琶正到了“曲終收撥當心畫”之時,刹那間樂曲停止,四下都靜悄悄的,因為原本躺在躺椅上的男子們看到淡音都緩緩站了起來,驚為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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