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快去吧，記得不要賴賬。”顧辰婓搖了搖扇子，眯起眼笑道。
    “那是自然。”方笠笑笑，衝我行了個禮，走了出去。
    “就剩咱們倆了啊！蘇大人……”顧辰婓衝我舉了舉酒杯，唇邊的弧度保持如初，最後那三個字更是咬音低沉。
    “是啊！”我也舉杯，唇角微彎，“王爺把我請到這兒來，不應該隻是為了幫方笠吧！”
    “在下的確還有一事。”他纖長的手指把玩著空酒杯，漂亮的桃花眼意味深長的看著我，
    “我知道蘇大人喜歡皇兄。”
    他語出驚人。
    我眼睫微微一顫，手一抖，酒杯的半透明的液體就濺了幾滴在實木桌上。
    “王爺說笑了，我與你皇兄皆為男子，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喜歡上他？
    剩下半句話被顧辰婓幹脆的打斷，“蘇大人不必瞞我，你看皇兄的眼神是不一樣的，我這幾年的王爺當得再不濟，但這代表了什麼我也不是不知道”
    “更何況，沒有證據，我是不會亂說的。”
    有這麼明顯麼？
    我呼吸微微一窒，心裏有些想笑。
    很早我就知道，顧鈺總有一天會成為皇帝。
    我愛了他快十二年，我以為我已經有足夠的心情去掩飾完美，至少不要成為他帝王人生中的一個汙點，可是現在看來……
    不僅徒勞，而且可笑。
    難道真的隻是連簡單陪在他身邊都不可以了麼？
    我垂下眼睛，聲音幹澀道，“除了你，還有誰知道。”
    “你保密工作做的足夠嚴密，我想除了我之外，沒人知道。”
    足夠嚴密又怎麼樣，你不是還是知道了？
    真不該小看了這個顧辰婓。
    他頓了頓，又道，“你放心，我不是朝廷中那些迂腐的大臣，我不會說出此事。”
    “那真是多謝王爺了。”我敲了敲桌麵不冷不熱道。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說出去了，你會怎麼辦。”
    “殺了你，再殺了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
    他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忽然玩味的笑了，“我真的很想知道，蘇簡之，你這麼癡癡喜歡皇兄，為了他不惜殺盡天下人。要是哪天皇兄身邊有了別人，不再需要你了，你會做出什麼反應。”
    “他本就是皇上，身邊三千佳麗再正常不過。這一點我早就想過，自他成為皇上那一天起，我就下定決心不再對他生出旁的心思。”
    我一字一句道，“他需要我時，我站在他旁邊，不需要我時，我會自動消失在他眼前。這就是我所能做到的，我既已能做到如此地步，就不會在意那些旁的什麼。”
    “不。”顧辰婓搖了搖頭，“我的意思是，當皇兄真正的愛上一個人，而那個人與你同為男子時，當皇兄不顧一切流言蜚語，不顧你為他鋪好的路，一心要保護那人和那人在一起時……你還會不會如此坦然的說出，你不在意？”
    我身體一僵，抬眼看他。
    當顧鈺真正愛上了別人，我會不會在意？
    真是荒謬！
    顧鈺怎麼會愛上別人？怎麼會呢？
    他是皇帝，一個皇帝怎麼會有愛呢？
    可是如果他真的……真的那麼做了，而那個人不是我，我會不會，
    會不會在意呢？
    “不要自欺欺人了。”顧辰婓的聲音像是近在耳邊又像是遙不可及，“季玉瑄肯定是皇兄讓你救下來的吧！謀反的人那麼多，他犯的罪尤其重，為什麼皇兄不顧那麼多人的反對，也不顧根基未穩的帝位一定要你救他呢？別的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季玉瑄的母親與皇兄的生母私交甚好，皇兄小的時候可不止見過季玉瑄一麵。”
    “你陪伴皇兄多年，理應最得皇兄信任，怎麼，這些事情，皇兄都未曾與你說過麼？”
    “目的。”我不耐煩的打斷他的話，“說了這麼多，你的目的是什麼？為了離間我和皇上麼？”
    這些事情，顧鈺的確未和我說過。
    可是，那又怎麼樣？
    就算沒說過，那又怎麼樣？
    他十六歲發生的那件事，我欠他良多，就算死了，恐怕也難消他心頭之恨。
    隻不過是區區一個人罷了，如果能讓他開心，又有什麼忍受不了？
    顧辰婓似乎吃了一驚，“離間你們？不不，我沒有這樣的心情。”
    他深吸了口氣，說“我隻是想告訴你，簡之，我很喜歡你，從你十二歲進宮做皇兄的伴讀時，我就喜歡你了。”
    “砰”的一聲，我把酒杯打翻到了地上。
    有驚無喜，我看著地上那灘酒漬，皺了下眉，直截了當道，“抱歉，我隻喜歡顧鈺一人。”
    “你不用急著拒絕。”他的聲音依舊很溫和，“皇兄身邊的人不差你一人，而你卻隻有皇兄一人，若是哪天皇兄不再需要你，他有佳人在側，你卻孤身一人，豈不是很淒涼無助？”
    “或許我不能陪你一輩子，但是我卻能保證在你孤單的時候，我會在你身邊。”
    他輕聲說完，又看了我一眼，見我毫無反應，便有些無奈道，“這樣的話，我先回府了，你若是考慮清楚了就差人去找我。”然後起身離開。
    我讓小二換了個酒杯，一個人捧著一壺酒，自斟自飲。
    顧辰婓的條件很誘人，尤其是對我一個昨夜還想著要找一個暖床的人來說。
    可是，如果我真的找了他，那單單這代價，我也承受不起。
    我歎了口氣，揉揉發痛的額角，放下酒杯，走出了瀾樓。
    ··········
    補昨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