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4 膽顫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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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新回到帝都,已經是一周以後了。漫長的雨月也結束了,花月以浮漚花的盛放開始了,已經空曠的大廣場上仍舊沒有多少生氣,人們相信王處死了蒂亞爾,也相信大祭司長的病終於好了。巡遊時,大家都在歡呼,將寓意幸福的浮漚花灑在我身上,我隻得假裝自己快樂才不會辜負大家。
    自從上次事件後,小點就被調離了,我身邊多了一個陌生的隨從,嚴格而強硬,想必是有王的旨意,叫我收斂自己的行為。
    八露受了重傷,還未痊愈,我卻不能去探望他,隻得找借口進宮去打聽點他的情況。
    這日聽聞王後宴請諸妃嬪,我便叫人傳話去要出席,王後自然受寵若驚,早早就派人來接我。心想著說不定在王後那兒能找間後門去瞧瞧八露怎麼樣了,腳步也輕快了。剛一進宮,還未來得及擇路去王妃的醒露宮,就聽到安讚拉來了。
    周圍的一眾侍者全都跪在地上,唯獨我不需要行大禮。隻見那身著華袍,不苟言笑的男人緩步走來,在這寬敞的廊道中卻覺得狹窄,仿佛錯個身都會碰到鼻子。陽光灑在黑色的晶石地板上,不會留下雜亂的陰影。
    “七月,去哪兒?”
    “去醒露宮。”
    “王妃做祈禱也應去你那裏,何時要你前來?”
    安讚拉總是給人陰晴不定的感覺,壓根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發怒,也不知道他為何會發怒。我身邊那個王妃派來的侍從早已抖得像篩糠似的,他也很納悶怎麼地又惹到了安讚拉。
    我還沒有想好怎麼回答安讚拉,他便從我身邊走了過去,“要麼跟來,要麼出宮去。”
    腳邊的侍從無聲地抱住我的腿,哭的稀裏嘩啦,他不求我也知道,一旦我現在出宮去,他這個替罪羊就死定了。王妃最多挨罵,而他就得放血。
    “你們都退下吧。”
    大家如獲大赦逃了個幹淨,我跟在安讚拉身後,發現他走路挺快的,於是我小跑了兩步跟到他身邊,小聲道,“請王就不要責罰那些下人了。”
    “那你為何而來。平日裏倒是很難請你來一趟。”
    “……前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我想必須要給出一個交代來。”
    “你是大祭司長,還要給我一個交代?”安讚拉笑了起來,他轉過身來看我,道,“我以為你一向不喜歡來我這裏,這之前你犯的死罪也不少。”
    “我確實不知道蒂亞爾是怎麼破了那禁咒。”
    “你當然不知道,除卻少數經曆了神啟的大祭司知道,像你這樣的想破腦袋也不會明白。”
    “……是啊,大概隻有初月能解釋原因。”
    安讚拉眉毛一挑,又說,“你與蒂亞爾交談就已經犯了死罪。”
    我很不自然地抹了一把冷汗,說道,“我隻是好奇他死了沒有。”
    安讚拉轉過身繼續往前走,道,“他經過了神啟,永遠不會死。”
    “神啟未必是什麼好事。”我頓了一頓,有些後悔這麼說,但凡帝王,總是希望自己長生,神啟就是長生,他自然也想要的。
    來到安讚拉的寢宮,隻見他屏退了侍者,解開長袍仍在地上,端了一杯美酒躺在軟床上,甚是愜意。我看著安讚拉裸露在外結實的胸肌和大腿,絲毫不需要避諱。因為大祭司是神的使者,在理論上是沒有性別的,當然這是謬論,我的姐姐初月是女人,我也是每個月會來大姨媽的女人。
    “來一杯?”
    “我看我該走了。”
    安讚拉搖曳著杯中琥珀色的液體,目不轉睛地看著我,說,“蒂亞爾跟你說什麼了?”
    “他要去找姐姐報仇。”
    “當初我該直接殺了初月,也免得日後生出這些事端。”
    我心中黯然,但卻不敢反駁。八露曾經說,安讚拉就是那種認為1+1=3的人,任何告訴他答案為2的人都沒有好下場。但其實他知道正確答案是多少,他隻是不喜歡被人忤逆。
    “姐姐現在和死了差不多,蒂亞爾也找不到她。”我這麼說,是希望知道姐姐的下落,當然這隻是好奇心作祟,我是不會拿這個和蒂亞爾做什麼交易的。
    安讚拉好像看透了我的小把戲,他笑道,“七月,好好做你的大祭司長,我保你一世無恙。別的你不用操心。”
    我的腦袋被驢踢了,我竟然想都沒有想就開口問道,“王,你找到自己的神啟了嗎?”
    這是一個找死的問題。為什麼找死呢,首先要來解釋一下什麼是神啟。相傳這是神送給人類的禮物,經曆神啟的結果就是長生。經曆神啟,就是要與那個被神明承認的愛人靈肉結合,這看似簡單的事情,卻極少發生。世間有幾個人能確確實實找到生命的那一半,所以幾乎所有人對這件事都看的很淡,更多的人相信這隻是一個美妙的傳說罷了。安讚拉是王者,他可以得到天下所有的女人,可即便閱女無數,他仍然沒有經曆神啟,這無疑是一件挺失敗的事情,而反觀蒂亞爾,卻不知何時與誰得到了神明的祝福。
    我嚇得口齒不清了,連忙補救,“其實神啟沒有什麼了不起嘛,活那麼長時間多無聊啊,蒂亞爾他經曆神啟了,現在不也還是個逃犯——”
    安讚拉看著我的窘態,隻是喝酒,卻不搭話。
    過了半晌,安讚拉半眯著雙眼,仿佛睡去了。我躡手躡腳走近他,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睡著了,萬一我一說話把他吵醒,豈不又是一條殺頭的大罪。
    安讚拉睫毛很長,鼻梁直挺,薄薄的嘴唇顯得刻薄,湊近看他讓我想起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情境,是在十二年前。常年生活在神宮中令人痛苦,我竟然被折磨得想要劫持他以逃出去,當時刀子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不怕死的狠話也喊出口了,那些嬤嬤守衛都嚇得六神無主,趴在地上連連磕頭。安讚拉卻心如止水處之泰然,他側過頭來看著我,有些不解我怎麼會變成這樣。然後一瞬間他握住了刀刃,一把將我堆到在地。我們的鼻子都挨在了一起,嘴巴也貼合了,他的手呼呼冒著血,他的膝蓋頂在我的兩腿之間,那個時候我剛沐浴完,白色的衣袍裏什麼也沒有穿。安讚拉的眼睛從我額頭一路掃下去,他膝蓋處被染紅,他突然笑了,原來那天我第一次來大姨媽。我心情不好是因為這個嗎,我竟然還傻乎乎問他,我從來不把他當男人看,他也早就見過我裸體的樣子,有什麼關係呢,大祭司長是沒有性別的。
    安讚拉長得是英氣逼人,但他性格太暴戾,讓人難以產生好感。我湊近他,用手輕輕推了一下他的肩膀,這狡猾的人竟然猛地睜開眼,詐屍似的。他握住我的手,笑道,“七月,想不想試試我是不是你的神啟?”
    我說道,“我是沒有性別的,王。”
    安讚拉歪著腦袋道,“你想找個女人試試?”
    我著急了,說道,“我的意思是我和大家之間不存在男女之別,王在我眼裏不是男人,”說到這裏我突然覺得自己說的不對,然後又說,“當然我在王眼裏也不算女人嘛。”
    安讚拉哈哈大笑起來,他放開我,坐起身來,揉著自己的太陽穴,看來他是喝多了。
    “我可從來沒這麼說過。”安讚拉雖然低著頭,但他的另外一隻手卻忽然捏到我的胸部,然後他說,“你再不出宮,咱們就得試試了。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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