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西風多少恨吹不散眉彎 千裏歸心著晚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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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苦水鋪以南,還有一個小小的堂,在武林中,有點小小的名頭,在江湖上,也有點小小的名堂。
遇雪尤清,經霜更豔——雷純。她對著狄飛驚淡淡地問道:“明日,武林中金風細雨樓、有橋集團和我們六分半堂齊聚三合樓。你可查清楚,那位‘蘇夫人’底細了。”
狄飛驚低首回答道:“隻是查到她疑似金陵望族的楚家風流公子楚恨笑的私生女。”
雷純蹙眉看著狄飛驚,聲音依舊輕柔:“就隻有這些?”
狄飛驚的頭似乎低的更低了:“聽聞,蘇夫人自五歲起就住在金風細雨樓。她同蘇夢枕應該很早就認識。”
聽到‘蘇夢枕’這個名字,雷純身體微微一顫,她看了狄飛驚一眼說道:“明日之事可不準出差錯。”
“是。”狄飛驚豈會不知道雷純的變化,他眼裏閃過一絲痛苦,卻依舊低眉應聲。
雷純在蘇夢枕死後就不再望過金風細雨樓——蘇夢枕,這個讓她又愛又恨的名字。她原本以為隻要控製了蘇夢枕便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得到金風細雨樓。可是,蘇夢枕臨終之時竟然向別的女人求婚……
雷純是恨,她越是恨,便越是冷靜。
明日在三和樓上,她便可見到那位神秘的‘蘇夫人’了。
楚夢寒從琴房裏取來了焦尾,琴身因為年代久遠的原因,出現了梅花斷。她又彈起了哪一首廣陵散。她酷愛嵇叔夜,也十分喜愛魏晉之風。
四大名琴是指齊桓公的“號鍾”,楚莊公的“繞梁”,司馬相如的“綠綺”和蔡邕的“焦尾”。楚莊公的‘繞梁’已經成了絕響。除了齊桓公的‘號鍾’她未曾得以一見之外,其餘兩把名琴她都彈奏過……
這次聽曲的依舊是戚少商,他閉眼欣賞這曠世名曲,神情怡然自得。他悠悠地看口說道:“明日你可去三合樓聚會。”
楚夢寒低眉信手地彈琴,嘴角掛著一絲微笑:“怎麼了?何故如此一問?”
戚少商抿了一口茶,然後斯條慢理地看了楚夢寒一眼,笑道:“其實也沒什麼,隻不過楊總管說得到消息,金陵名門望族楚家的風流公子楚恨笑被六分半堂請去了,明日他也是會去三合樓。”
琴聲戛然而止,楚夢寒正襟危坐衝著戚少商笑道:“看來我還真是小覷了雷大小姐的魅力,竟然能讓素不問江湖世事的風流浪子都為之傾倒,甘願趟進這趟渾水。看來那位雷大小姐招蜂引蝶的本事可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啊。”
戚少商不由搖頭,暗自歎息:夢寒這張嘴可真是毒的要命,和某個人一樣嘴巴毒起來一點也不給別人留餘地。
“對了,既然如此,我明日也不可隨便穿一件衣服就草草了事了。”楚夢寒輕挑著茶沫,嘴角一抿一笑看著戚少商,“否則就要失禮了。那我就先回去準備準備了。”
楚夢寒起身回房,她的房間原本是蘇夢枕所住,後來楊無邪說她與蘇夢枕本是夫妻自然同住一房就給她安排進了蘇夢枕的房間。
楚夢寒又給房間添了些女子要用的事物。她打開一個她許久沒有打開過的箱子,裏麵放的是平安京時代的十二單衣——紫色的十二單衣。
楚夢寒輕輕撫摸著著作料極好的十二單衣,瀲灩的鳳眸如水般溫柔,她朱唇微啟喃喃道:“母親。我一定會讓他看見母親的風采。”
戚少商自楚夢寒離開之後,就去拜訪了無情。當然,還是偷偷去的。
戚少商到的時候,無情正在撫琴,他彈得那首曲子,正好戚少商方才才聽過是嵇叔夜的廣陵散。廣陵散講得是聶政刺韓王的故事,所以此曲有著一股悲涼……
無情一曲盡,抬頭看著門外的人影說道:“你為何總是挑著晚上來?”
戚少商推門而入,看著無情反問:“你和她為何總是彈同一首曲子。”
無情不答,他看著戚少商挑眉:“深夜造訪,所謂何事?”
戚少商笑了笑:“果然瞞不過你,你想必也受到了消息。明日金風細雨樓也要去三合樓你知曉吧?”
“明日,有橋集團的方應看,六分半堂的雷純、狄飛驚,金風細雨樓的戚少商、蘇夫人、楊無邪都會去三合樓會麵。”無情漫不經心地看了戚少商一眼,薄唇微抿,“我們六扇門自然會加派人手管理那裏的治安。這有什麼問題?”
戚少商搖了搖頭對著無情說道:“明日六分半堂還會帶一個人來,這個人想必你一定提說過他的名字——楚恨笑。”
無情微微動容,眉間微蹙:“風流公子?金陵望族的楚家想來不問江湖事,楚恨笑為一家之長為何會和六分半堂攪和在一起?”
戚少商歎了一口氣,似笑非笑地看著無情:“真是抱歉,忘了告訴你。據楊總管所知,這楚恨笑就是夢寒的生身父親。”
無情一愣,看著戚少商的表情,淡淡地掃過手裏的名琴綠綺:“你來就是來告訴我這些?”
“不,”戚少商正襟危坐,神情為之一肅,“夢寒從小在金風細雨樓長大,你也知道。但楚恨笑確實是夢寒的生身父親,若他真的投身到六分半堂,那麼屆時就是兵戎相見。”
無情蹙眉看著戚少商好一會兒:“你會說弑父?她的性子也不是不可能。”
“再者,蘇老樓主對夢寒有養育之恩。蘇夢枕,楚夢寒,他們名字中間都有一個夢字。佳人一枕夢猶寒。蘇老樓主將她視為親生女兒。”戚少商手支著額頭有些苦惱地說道,“方才我提了一下,瞧那丫頭的嘴真是毒的要命,最自己的生身父親全然沒有感情。這樣的夢寒,我能不憂嗎?”
無情微微沉吟了一下:“嗯,生而不養何為父。若是楚恨笑真的投入六分半堂的門下,他日兵戎相見時,你可以解決他,不用她出手。”
戚少商苦笑了一聲,明眸黯然:“若真如此,我怕夢寒日後後悔。”
無情和戚少商相視一眼,沉默不語。
紗帳纏綿的梳妝台前,一方葵形銅鏡襯映出人的眉心有一朵紅菱花,娥眉輕掃,不施粉黛,她並未梳一個正正規規的東瀛發式,而是輸了一個東瀛女武士一般將頭發仔細的打理,再在及腰處將頭發紮好並用一個沉香木簪。她執起一盒胭脂,輕點朱唇,淡然抿唇,對著鏡中的自己微微一笑……
她穿著繁重的紫色十二單衣,卻是步履輕盈。戚少商見到她時,眼裏也閃過一絲驚豔。他對著她笑了笑說道:“紫色雍榮華貴,正好配你。”
楚夢寒衝著楊無邪點了點頭,上了馬車,放下車簾,阻隔了外來的視線。
楊無邪駕車,戚少商騎馬護車。江湖很多人都能猜出這輛馬車上坐著的人是誰?除了金風細雨樓已故樓主蘇夢枕的妻子還有誰能有這個陣仗。
雷純在已經在三合樓前,她看著架來的馬車,停住了腳步,側身麵對著架來的馬車嘴角含笑。她的身邊站著低首神龍狄飛驚和另一名年紀大約三四十左右但麵容英俊有著超乎性別的美麗。
戚少商翻身下馬,動作利落瀟灑。他對著雷純點了點頭,朝著馬車走去,楊無邪掀起車簾,戚少商同時把手遞過去。
一雙柔若無骨,細膩白皙的柔荑放進了戚少商的手心。
三合樓前的人都紛紛駐足,準備看這個不怎麼出麵的‘蘇夫人’。
她弓著身子出了馬車車廂,她嘴角一笑接著戚少商的手利落地下了馬車。她跳下馬車的那一刻,她身穿著的十二單衣隨著風微微揚起。
楚夢寒看了雷純一眼,遇雪尤清,經霜更豔,一靜一動便有千種風姿。她的身邊站著低首神龍狄飛驚和另一名年紀大約三四十左右但麵容英俊有著超乎性別的美麗。想必他就是風流公子楚恨笑了。
雷純上前柔柔地衝著楚夢寒笑了笑,聲音更是柔美:“戚樓主,蘇夫人,楊總管,幸會。”
楚夢寒掃過雷純等人,香扇掩唇而笑:“雷總堂主,狄大堂主幸會。這位前輩是?”
雷純柔柔一笑,她的眼睛瞟過楚恨笑:“這位是金陵的楚恨笑,楚前輩。”
楚夢寒瞟了一眼楚恨笑,淡然道:“素聞楚前輩曆來不管江湖事,雷總堂主的手腕可真是高啊,能請到如此人物。金陵楚家可是金陵一帶的名門望族呐。”
楚夢寒明是恭維,暗是嘲諷。
雷純則是佯裝無辜地說道:“蘇夫人誤會了,楚公子並非我六分半堂的人。他是純兒請來的客人。”
楚夢寒‘哦’地一聲便不再言語,轉身對著戚少商說道:“我們可以進去了。”她側身一引,衣袂飄飄。戚少商微笑地點了點頭正要起身進去不料,卻一輛馬車駕到。
這輛馬車十分豪華,駕車者有三,都是華衣錦服,神情莊穆。車外站著八個帶刀侍衛,這八個人默立如陶俑。
楚夢寒嘴角一彎衝著戚少商說道:“該來的全來了。”
兩個白衣人將簾子一掀,車裏人先探出頭然後才下了車子。這個人十分俊朗,濃眉星目,臉若冠玉,衣著卻是十分隨便,神態間自是有一種貴氣。
這樣的人自然值得戚少商和楚夢寒停步等他。這個人就是神通小侯爺——方應看。
方應看嘴角掛著一絲儒雅的笑意,他目光觸及到楚夢寒時,嘴角的笑意更濃了。他上前抱拳道:“這位想必就是仙姿玉質的蘇夫人了吧?”
楚夢寒香扇將遮著半張臉,眉目含笑低首道:“夢寒萬萬擔不起仙姿玉質四字,神通小侯爺廖讚了。”
方應看挑眉看著楚夢寒笑道:“我未曾報上家門,蘇夫人便如此肯定我便是方應看。”
楚夢寒笑了笑,香扇一收,指向那八個帶刀侍衛笑道:“這世上除了‘談笑袖手劍笑血,翻手為雲覆手雨,神槍血劍小侯爺’方應看以外,還有誰能讓‘五虎斷魂刀’的衣缽傳人彭尖,‘驚魂刀’的第七代掌門人習煉天和‘相見寶刀’的繼承人孟空空給其貼身侍衛呢?”
在場的人無不大驚,此女隻是看了一眼便能知道這些人的底細,不愧為金風細雨樓的第二把交椅。
豈知,楚夢寒手執香扇放於手心中,對著方應看笑道:“其二便是,亡夫夢枕曾與夢寒說過方小侯爺的模樣和氣度,故而夢寒才能一眼認出小侯爺。”
方應看星目含笑,覺得蘇夢枕臨死之前將金風細雨樓交予此女確實是個明智的選擇。方才他不過是隨口一問也有發難的意味,想不到此女從善如流一眼看出他侍衛的底細。光憑這一點便是不容小覷。這位蘇夫人可真是有趣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