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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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下了藥丸,溫陽隻覺喉嚨一陣火辣辣的灼痛,他咬著牙忍著,一邊看著老者把方風烈搬到床上,為方風烈把脈。溫陽一下放鬆下來,就覺得支持不住,眼前一黑就暈過去了。
溫陽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臥榻上,動動手腳,隻覺全身都像遭人毒打了一天一夜般,痛得幾乎都不是自己的了。老者從門外進來的時候,溫陽正在打量四周,“小夥子醒了,還真能睡,都一天一夜了。”
“……”溫陽張著嘴卻沒發出聲音,才想起來自己吞下了那顆藥,喉嚨倒是不痛了,就是一絲聲音都發不出。
老者好像也才想起來,到桌子前拿了筆和紙給他。
風怎麼樣了?
“死不了,醒不醒得來就看他自己了。”老者沒好氣的說,提起方風烈他就來氣。
溫陽聞言有些緊張難過,又提筆:我想去看看他。
“房間裏,自己看去。”老者有些小孩賭氣的表情,讓溫陽看得莫名其妙,風的師父真像個老還童。
溫陽有些急切的下地去看方風烈,床上,方風烈正安靜的閉著眼,像睡著了一樣。這張他很多個夜裏靜靜端詳過的臉,幾乎沒有變過,都五年了。以前他很喜歡看睡著的方風烈,睡著的他,俊逸溫和,沒有厭惡的眼,沒有挖苦或者憤怒厭煩的語言,但現在溫陽隻希望他醒來,如果他還是厭惡自己,那自己就離開好了。
來者說不來看方風烈,卻還是在溫陽進去以後又忍不住在門外站了一會,溫陽看到了,就轉身向他招招手,臉上掛著笑。老者歎口氣,還是走進去了。“你這孩子,受了不少苦吧?這臭崽子的臭脾氣!”
溫陽有些好奇的看著老者,寫道:他以前也脾氣不好?不是因為……
老者看了一眼他寫的,就知道他想問什麼了,“這孩子,小時候調皮得很,氣得他爹吹胡子瞪眼的拿他沒辦法。自己搗蛋就算了,還總是帶著妹妹四處竄,做壞事都帶傷妹妹。不過他倒是很疼那個妹妹,做壞事被發現了,他就一個人扛下懲罰,從不讓妹妹受半點兒委屈,所以菲兒也很粘這個哥哥,我那時候開玩笑問菲兒她最喜歡的人是誰啊?小姑娘想也不想就說‘哥哥’,嗬嗬。”老者臉上露出懷念的笑容,看了看方風烈有些蒼白的臉,繼續說:“那時他們家住在半山上,他們的爹算是個隱士了。我雲遊路過那座山的時候,就看到這小子帶著妹妹滿山亂竄在捉小田鼠,別看那時小,身手還挺敏捷,還真被他們撲了隻田鼠,渾身都是泥。我就發現了那兩個小家夥挺有習武天分,骨骼精奇,特別是這小子。我是沒想過要收徒弟了,可是我畢生心血自創的‘忘情訣’後繼無人了,我不甘心,就收這兩孩子為徒。沒想到這小子天天打諢,不好好練功,還三天兩頭就下山惹事,要不就逃到山裏掏鳥窩,抓兔子,欺負小動物,真氣死我了!”老者說到這裏,真的就有些生氣的樣子,吹著胡子狠狠瞪了方風烈一眼。卻見溫陽聽得傻笑了,“你幹嘛笑得傻兮兮的?”
我想起我小時候,以前,我也差不多這德行。寫完了,溫陽笑意更盛。就知道,風小時候果然是個開朗的孩子。
“可是,烈兒踏入江湖後再回來,一切就變了。”老者歎氣,“第一次回來,距離他下山一年左右,回來以後整個人話都少了,回來的那天,他擦著眼淚說‘我再也不下山了!’,接下來就總是鬱鬱寡歡的,臭脾氣都出來了。後來,來了個男人,跟他談了話以後,他又興衝衝的下山去了,連菲兒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可是,沒多久他又回來了,這次,他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就把自己關房間裏,開始認真練功。還向我要了‘忘情訣’日夜苦練。我本以為他長大了,下決心要練功,沒想到,他再出江湖,竟然整個人都徹底變了!以前他殺隻雞都不敢,後來竟然到處殺人!我找他回家,一家人勸過他,他一副冷冰冰,充耳不聞的樣子。”老者有些痛心疾首的搖搖頭,繼續回憶。
方老爺子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兒子,師父一臉嚴肅,隱忍著怒氣看著徒弟。方風烈隻是低著眼,不看他們。那時,方菲燼剛踏入江湖不久,卻聽說哥哥背著一把‘斬情’誓要斬盡天下負心人,方菲燼除了從師父那裏學了武,更多的是繼承了師父的精湛醫術,自出江湖,善良的她一直救死扶傷。她接受不了從小疼愛她的哥哥現在竟然視人命為草芥,因負心便奪去一條人命,加之看到不少江湖是非,她骨子裏又有她爹那安於平淡的隱逸,她決定不再涉足江湖,隱歸山林,偶爾下山為村民無償治病施藥。也因此在山中遇到為了報仇躲起來苦練的張覺,兩人相處中漸漸相愛,卻在最後才發現,張覺要報仇的人,竟然是自己多年沒見的哥哥。
當年,師父一氣之下:“你要是不知悔改,我便沒有你這個徒兒!從此,恩斷義絕,老死不相往來!”方風烈冷著一張臉沒有反對,握著劍轉身走了,師徒徹底決裂。剩下的一個徒兒也出師了,歸隱了,師父又回到了閑雲野鶴的生活,四處雲遊,見不著蹤影,隻是偶爾和女徒兒通個信。
說完了往事,老者長長歎了口氣,“這孩子太懦弱,因為內心不夠堅強,所以關起自己的心,以為練好了武功就沒有人能傷害他了,因為害怕受傷,就拒絕觸碰,對於愛情,他遠沒有他妹妹堅強。”老者搖搖頭。
溫陽陷入了沉默。老者又問:“孩子,他對你很惡劣吧?你不後悔?不放棄?說說你們是怎樣的吧。”
溫陽因為寫字太耗時間,隻大概說了是自己纏著他想讓他愛上自己,但始終被他拒絕之類的。老者看完,搖搖頭,“臭毛孩,不懂得珍惜眼前的!你真是個堅強的孩子,或許,你能也隻有你能了,令他走出過去,得到幸福。”老者拍拍溫陽的頭,走出房間。
溫陽一直在守著方風烈,看著方風烈的睡顏,不時撥弄一下他額前的發,揉揉他右手的修長有力,因為常年握劍而磨出了繭子的手指,看著他左邊空蕩蕩的衣袖,悄悄的難過。怎麼還不醒呢?
方風烈醒來的時候,溫陽一時無措了,他還沒想好怎麼應對,還在看著他發呆的時候,他就醒了。方風烈難得有些迷糊的睜了睜眼,啞聲問:“這是哪裏?”溫陽突地坐起來,說了幾句才想起自己說不了,就在紙上寫道:你師父的小屋,你師父救了你。其實他如果能說話,現在一定會絮絮叨叨好多有的沒的,可惜說不了,隻好挑重點回答了。
方風烈有些驚詫的看著他,不由自主地抬手撫上溫陽的喉,有些遲疑的問:“你的嗓子……怎麼了?為什麼……?”
溫陽微笑著搖搖頭,握著他的手放下,無聲的說:沒事。他不想讓方風烈愧疚,不想讓他覺得欠了自己,他要的,從來就不是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