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個小時，飯菜上桌了。
    潘子坐在了飯桌前，卻抬頭盯著小哥，一副欲語還休的表情。
    我看看潘子，又拉過了小哥讓他入座。
    我想這是個快樂的時刻。畢竟這不是在鬥中，而是在我的家裏相聚。出生入死這麼多回，連好好坐下來吃個飯的機會都沒有。這次算是圓滿了。
    我對著小哥說：“這是潘子，和我一樣，曾是你的隊友。算是朋友。”
    這麼說著時，悶油瓶無波無瀾地看著潘子，算是打量。而潘子抽著煙任小哥打量。
    我在我們三人麵前的酒杯中一一倒了酒。
    潘子拿起來酒杯也不多說，就敬悶油瓶。而後者也拿起了酒杯幹了。看得我鬆了一口氣，看來小哥不討厭潘子。如果不是這樣，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可惜胖子不在。”我笑道。
    “是啊，那貨去哪裏了？”潘子接口問道。
    “北京呢，說是忙著處理弄到手的‘好東西’……”我應著。
    接下來，我與潘子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礙於悶油瓶在，有些話不能說到重點。
    吃得差不多時，悶油瓶忽然站了起來。
    我和潘子同時看向了他。
    他俯視我說：“吳邪，我困了。而且，你們也有自己的話要說。”
    說著不等我回應，這人就徑自離開席位，朝他的房間走去。
    潘子看了看遠去的他，又看了看我。
    我隻好對著他苦笑。這人還是這樣，人情世故從不在乎，何談經營。
    潘子慢慢地喝起了酒，說：“看來，這小哥現在相當地信賴你啊。”
    “？”我看著他，何來此言？
    “至少，他會向你解釋他的去向啊。”說著，他一口幹掉了杯中酒。
    我挑眉，不語。
    “咱們說正事。”潘子放下了酒杯，態度嚴肅起來。
    我也換下了懶散的態度。
    “三爺，”提到他這一生最敬仰之人的名字，潘子頓了一頓，“三爺十有八九就交待在那裏了。”
    我擔心地看著這麼說的他。
    “我沒有事。”潘子隻好安撫我，“小三爺，現在道路上的人都在議論著這件事，這不是個秘密，是個……是個我們必須開始著手想對措的事了。”
    “想對措？”我聽得有些懵了，我以為自己會一直是個在古董店裏過著與世無爭的小日子的小三爺，至少，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麵對“道上”的事。
    “三爺不在了，他積攢半生的家業，會沒有人覬覦？”潘子點起了一根煙，他看著我。他的目光是那麼犀利，讓我無法直視。
    我……直到現在還在做著，三叔（或者說解連環）會突然有一天就回來、或者說這一切都沒有發生，我仍然是幾年前那個古董裏與世無爭的吳邪的夢。
    可我已意識到這隻是個的白日夢……我低下頭。
    “所以，現在到您出麵的時候了！”潘子一句話就毫不留情地擊潰我自欺欺人的想法。
    我看著他。這個男人一臉滄桑，可目光依然是那麼堅毅。我很想說，三叔的那些家業很重要嗎？重要得你才從生死一線活過來又去忙活？可心裏也清楚，他在乎的才不是這些死物，而是他不能坐視一切不利於三叔的事發生。我很想說，你歇歇吧，去找個女人，去買個房子，去生個孩子。
    但我不能。他不會聽。而我也在想，如果這是我的責任，我要是這麼說，就像是在告訴他我不想承擔。
    我不想承擔嗎？我能不能承擔得起呢？我自問。
    “嗯……”我沉吟，“如果有用得到我的時候，我會的。”
    潘子把煙按滅到煙灰缸裏，點了點頭。
    我說道：“你去我屋裏睡吧。我在沙發上將就一下。我先把這裏給收拾一下。”
    他也不客氣，嗯了一聲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