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老板！”
    “唔？”我回過神，發現王盟正拿著我的折扇作勢欲敲我的頭。我一掌擋住，順手就奪了過來。
    “老板，你又發呆了。”
    “嗯。”我選擇不解釋。
    “我說啊，很多堂口的大佬都來信詢問——”王盟抖著抓滿手的傳真資料。
    “嗯。”我打斷了他的話，我有在聽。三叔還是下落不明，作為杭州業界的頭號人物，底下的人“關心”他的去向是必然的。
    三叔“失蹤”了，這事兒早已傳遍了業界，底下某些人就開始蠢蠢欲動，不是麼？
    真讓人頭疼。
    正在這時，王盟又叫：“小三爺，潘哥的電話！”
    聽到他這一叫，我幾欲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潘子，別告訴我你好透了。”我提起聽筒，杠頭就朝他囔。難道我還不了解他？
    “可你得知道我躺在醫院還不如讓我死。”那頭回答得不鹹不淡。
    “……”我沉默。
    “好了，聽我說正事。我料定三爺手下有幾個不安生了。所以，我得回來幫你。”
    當下，我也不能再說什麼，隻得先答應。他不是一個我拒絕就安分呆在醫院的主，我知道。
    “見一麵吧，我預訂飯店，在‘華悅’如何？”他問。
    “……”我想了想，說：“還是來我家吧。我這裏有一個人需要你見一見。在我這裏比較方便。我去買些小菜。”
    我想到了家裏的悶油瓶，我承受不起明天回到家他又跑沒影的結局。
    結果我又把店交給了王盟，在這貨一臉幽怨的目光以及“加工資！加工資啊老板！”的吆喝聲中駕車遠去。
    我去了一趟超市，買了一些下酒的小菜和肉，想著做火鍋好了，簡單也還算得上好吃。
    等我快到家時也有四五點了，太陽都西斜了。
    我才下了車，就聽到的士刹車的聲音。
    “小三爺。”
    還沒等我回身，潘子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我驚喜了一下，立馬轉身。
    的士離開了。
    我迫不及待得就站在原地與他交談起來。
    我看他臉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大多都結疤了。雖然不知道身上的傷到底好得如何，但是聽他說話中氣很足，多少安心一些。
    相互問候了一下，潘子看了看我手中的物品，笑道：“火鍋吧。”
    “少來，知道我就這個還算拿手，就不要挑了。”我也笑了。
    於是，他跟著我就走到了房門口。
    當我聞到房屋裏傳來飯菜味時，就心下一驚。
    “怎麼？已以做上了？”潘子問道。
    我沒有回答，而是先打開了房門。
    等我們兩人進了屋子，濃烈的香味從廚房飄散而出——
    我把塑料袋往桌上一放，就大步走向廚房。
    廚房裏：悶油瓶穿著我陪他買的米色針織線衫，套著圍裙，夕陽橘光、煙霧環繞中，一手拿著長勺的把，一手托著小碗，正在試嚐著什麼——
    我看得都呆住了。
    “啊！小哥！”反倒是跟在我身後的潘子叫了出來。
    這一叫，使我回了神，讓悶油瓶轉過身看向我們。
    不知道為什麼我就笑了出來。
    穿著……圍裙的、小哥……讓我緊繃了一天的心驀地一鬆。
    我先招呼了一下潘子，讓他先坐在客廳等一下，等我幫手把飯弄好在飯桌上對他慢慢解釋。然後，洗洗手，進了廚房。想著怎麼跟一個失憶的人介紹一個“新出現”的人。
    看著小哥的樣子，我就又不能自己地樂了。
    “？”悶油瓶看著嘴角上勾的我。
    “啊，不。”我搖頭，表示這不是嘲笑。“隻是沒有想到你會做飯而已。”我解釋，並來到水台，把買來的青菜淘上一淘。
    “做了什麼？”我問。
    “湯。”他用勺子攪動著鍋。
    我伸頭朝他那裏看。啊，是肉片湯來著。
    “你會做啊？”我問道，把一把淘好的青菜放到旁邊的塑鋼盆子裏，又拿出了一把新的接著淘。這是我不知道的他的另一麵。我不知道的關於他的事，多了。我想。
    “……我不知道。我打開了冰箱看到了肉，我想我會。”男人解釋。
    我頓了一下……我怕我一句不小心又刺激了他那脆弱的記憶，於是我說：“湯看來快好了。幫我切一下這些菜吧。”
    他沉默地拿過盆子，把菜拿了出來就開始切。
    我看著他的背景，不由自主就停下了手。
    自來水管裏的水在“嘩嘩”地流著，橘光中，男人背著光安靜地切著青色的蔬菜，那手法很熟練，就像這個人從前經常這麼做一樣。
    仿佛這是個平凡的居家好男人，有自已的工作與妻兒，過得平凡的生活。仿佛他從不曾武功超凡，從不曾手執黑金刀，殺人於瞬間。
    煙火氣使這樣的小哥真實起來。
    正當我盯著他發愣時，男人回轉身來，說道：“吳邪。”
    “咳。”我眨眼，回神，“什麼。”然後掩示性地轉身接著淘菜。
    “我想一一嚐試我認為我經曆過的、我應該會的事。”他說。
    “……”我又頓住了，想了一想。扭頭認真地看著他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