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叔叔，娘到底去哪兒了？怎麼還不回來？安兒好幾天沒見到娘了？”
    劉鳴看著眼前清澈的眼，竟有種不敢對視的感覺。移了目光緩緩道：“叔叔不是說了麼，娘去辦事去了，再過幾天就回來了。”心下不禁苦笑。自從回了宮，陛下的脾氣是越發暴躁了。摸了摸安兒的頭，想著如果菀兒也這般乖巧就好了。
    看過安兒，劉鳴再次跨進了這幾日已熟悉無比的小院。回京路上陛下每次召見菀兒之後，邊上伺候的人都要膽戰心驚好一段時間。自己也怕，特別是看到菀兒一次次頂撞陛下時。
    顧自向衛菀念叨著安兒今日都做了些什麼，吃了些什麼，看著衛菀消瘦了不少的側臉，再次道：“安兒今日又跟我說他想娘了。”
    衛菀依舊是沒有回答。
    劉鳴看著她握緊的拳頭，泛白的指節，壓抑住伸手蓋上去的衝動，勸道：“菀……衛姑娘，主子這些年過得也不好。他隻是太想公子了。”
    還想接著說點什麼，卻發現原本緊握拳頭的人竟渾身顫抖起來，眼睛略微泛紅。
    衛菀的嘴角詭異地彎起，一手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一手指著窗外：“不好？嗬嗬。過得不好？滾！你滾出去！滾去白曜身邊！我不想再看到你！我說過了，我不想再看到你！”
    不知衛菀情緒為何突然失控，劉鳴在短暫的呆愣之後，順著衛菀的推搡退到了門外。隨即房門“砰”的一聲在麵前關上。屋內傳來若有若無的低泣聲。
    衛菀伏趴在地上，一手緊緊地捂著嘴巴。過得不好？他白曜再苦苦得過公子嗎！
    那夜府內的血色，那人低低的話語，那刺目的灰白，那漫天的火紅。
    另一隻手的手指摳著地麵，衛菀的眼淚止不住地滑落。
    公子。公子……
    沒有消息，還是沒有那人的任何消息。白曜大手一揮，上好的端硯便在案腳邊碎成了幾塊。殿內跪著的幾人更是惶恐。
    許德朝他們揮揮手示意他們先退下。回身時便看見年輕的帝王一手撐著額，半掩住眼，心裏又是一聲歎息。放輕了腳步，許德慢慢退出大殿。
    怎麼就和衛央走到一塊了呢？現下的年輕帝王，那時的太子殿下幾次反複思量，還是不清楚原來自己以為的兄弟情是怎麼開始變質的，又是何時開始變質的。一切仿佛都是那麼理所當然地發生的。
    或許孤和他也稱得上青梅竹馬？十九歲的白曜趴著床上傻傻笑著。一大早來找太子殿下的邵遙一進門，就不禁在心裏暗自唾棄，瞧這德性之前還敢說自己一臉蠢樣。
    白曜看著眼前這麼多天來一直被自己刻意忽視的院子，心中不知為何微微觸動，不由跨進了大門。院子中，一個小男孩背對著白曜正蹲在地上。
    白曜一步步走近。小男孩猛地回頭，隨即一個不穩坐到了地上。待反應過來時，身體已經先一步做出了動作，抱起了小男孩。
    “謝謝叔叔。”孩子糯糯的聲音響起，大眼看著白曜，嘴角彎彎。
    “……”白曜凝視孩子的小臉，早已聽過的兩個字從口中吐出。“安兒。”
    “誒？叔叔你怎麼知道安兒叫安兒？哦，叔叔是劉叔叔叫來的麽？”小男孩眨著眼睛
    。
    “安兒，剛剛是在做什麼？”
    “看螞蟻。”
    “小公子！小公子！小……”
    白曜轉過頭，對著來找安兒這時正欲行禮的宮女擺了下手。
    打發走了惴惴不安的宮女，白曜好笑地看著懷裏埋著頭的小孩，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
    “衛菀，衛央到底躲哪兒去了？”白曜雙手定住衛菀，狠狠盯著她的眼睛，腦海裏浮現前兩天見過的那張小臉，心下更顯煩躁。
    “我說過了，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公子一輩子也不會再見你！一輩子！”
    “好……好……好！”白曜的手越抓越緊。
    劉鳴繃著身體站在一旁，幾次想開口都被許德的眼神堵了回去。
    眼看著白曜將衛菀甩到地上，終是忍不住衝上前攬過衛菀。“主子……”
    白曜隻是雙眼赤紅地盯著衛菀：“別以為孤不敢動你！哦，對了，還有那個孩子，你有多久沒見到了？衛菀，你再好好想想，衛央到底在哪裏！”白曜的聲音漸漸冷靜，“孤等著你想起來。不過，孤可不是那麼有耐心的人，你可明白？”
    “你！白曜你如果敢對安兒下手的話，公子絕對不會原諒你的！白曜，你這個……”
    “夠了，劉鳴，還不把她帶下去。”許德望見白曜越發暴戾的眸子，趕忙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