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兒，這便是衛相家的獨子衛央。以後他就是你的伴讀了。”
    聞言，年幼的白曜望向衛相身後那個與自己差不多高的小男孩。小男孩對白曜回以一笑，眉眼彎彎。
    “父皇，他笑起來比皇弟皇妹們好看多了！”白曜將自己心中所想大聲地說了出來，引來一室笑聲。
    “曜兒，你帶著衛央到禦花園玩兒去吧。父皇還要和衛相說些事。”
    “嗯。”白曜朝著耳垂微紅衛央伸出手，“衛央，我們走吧。”
    陽光透過樹梢照下，白曜握著衛央的手，直覺得掌心一片溫溫潤潤。
    時間一晃就是幾年。宮人誰人不知太子殿下和丞相之子關係最好，連自小和太子一起長大的邵大將軍之子邵遙不時也要吃味呢。
    靜安公主笑看著又向自己抱怨的兒子，不禁搖頭。
    那邊邵遙還在碎念不止：“娘，你說白曜怎麼能這麼偏心，那匹白蹄烏連讓我看看都不行，卻說讓衛央想騎就騎……”
    “好了！”眼見著兒子一件事翻來覆去念了有半個時辰，靜安公主沒好氣地答道，“你昨個兒不是還說曜兒答應你讓你和衛央一起看馬了嗎？今天不是看到了？”
    “哼，他那是順帶的。”邵遙更加憤憤，“不說這個，娘你還記得上次南平進貢的紫玉果嗎……”
    另一頭，禦花園的大樹下，衛央手捧書，卻是一動也不敢動，生怕驚醒了躺在自己膝上一臉傻笑睡得正香絲毫不知自己引起某人無限怨念的太子殿下。
    ❀
    劉鳴伸手在麵前的房門上扣了兩下，不出所料未得到任何回應。
    “菀兒，我進來了。”劉鳴又在門外立了一會，推門進屋。
    衛菀坐在床頭，背朝著劉鳴，一臉愛憐地看著床上正好眠的安兒。
    “菀兒……”劉鳴喚了一聲，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那年冬日，自己的主子聽說衛公子從街頭撿來了一個小乞兒，急急帶著自己去了丞相府。而後，他就看到了躲在公子身後那個瘦瘦小小的女孩子。女孩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帶著不安，長著凍瘡的手小心翼翼捏著公子衣服的一角。
    “白曜，你嚇到小菀了！”那時的衛公子在沒有旁人時一向直呼主子的名字。
    “我這不是好奇麼？”主子清了清嗓子，為自己之前破門而入的行為解釋著。丁點不見朝臣口口相頌的安然氣度。
    “劉鳴哥哥……”
    “劉鳴哥哥。”耳旁的聲音與記憶中的重合，劉鳴有一瞬間的恍惚。
    未及兩人多言，門外卻已有人來催促。
    衛菀站起身，語氣重又冰冷：“劉大人，我們走吧。”
    ❀
    白曜看著站在房間中央的衛菀。
    那年冬日衛央撿回這個孩子後，常常走哪都帶著她。衛夫人也疼這孩子，看她不知自己姓氏，便讓她姓了衛。衛菀到衛家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見誰都是畏畏縮縮的。後來竟也會向衛夫人和衛央撒嬌了，再大些的時候，見沒外人的話也敢和自己頂上兩句。
    而現在的衛菀，渾身都透著一股冰寒，望自己那眼神更是恨不得將自己焚成灰燼。
    “衛菀，你以為你不說衛央在哪兒，我就找不出他了嗎？”白曜再三問話，都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終是有些躁了。
    “哈哈哈，白曜，你要是真找得到公子，六年前便能找到了。可惜呀，你六年前沒找到，六年後更別想找到！”
    白曜冷笑一聲：“衛菀，我不信衛央若知你在我這，會不來尋你。聽說……”
    “別妄想了！公子不會來的。就算我死在你手上，公子也不會來的。他永遠不會來見你！”衛菀的聲音陡然拔高。
    “住口！”白曜大袖一揮，桌案上一片狼藉。
    “劉鳴，帶衛菀下去！”白曜朝外高呼一聲，而後看向衛菀，聲音冷靜不少，“聽說衛小姐還帶著一個孩子？隻是衛小姐現在如此激動，怕照顧不好孩子吧，不如就讓孤先派人幫忙照管一下。”
    劉鳴早在門外等得著急，一聽召喚便急忙進屋，正好也聽到了白曜的話，忙一把將失控的衛菀連拉帶扯地拖出房門，又出手點了她的昏穴，將人抱起。出院子時，劉鳴回頭望了一眼，屋內高大的身影雙手撐在案上，半邊身子隱於黑暗之中。怎麼就成了這樣呢？劉鳴抬起頭，仰麵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