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敷國篇 第拾捌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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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株柳條、一粒華亭,在煙色朦朧裏嫋然盤旋起醉意。
江水一色,憑生萬種孤寂;一抹青衣、一襲貴裳,劈開兩道動人心弦的色澤。
紫芍精美的麵龐上滿是不露痕跡的驚豔。
她雖是知曉池盛宴在宛城中的名聲,也私下聽不少百姓稱謂‘驚世’,但匆匆幾麵,並未看的詳細,隻大致端詳,便覺好看的緊。
他憑風而坐,被清風托起幾絲柔滑的青絲,大部分垂至腰袢,由淡色絹布懶束;觀其身形,雖不頂高,卻勝在修長勻稱,如翠竹化形。
而他麵貌更是好看,眉目清貴,儼然顧盼,便可攝人呼吸;明目皓齒,尤以眼瞳為最,霞光萬丈,濺起焰火,奪人心魄,仿若孤鴻作線襲來。
她不著痕跡的執起茶盞輕抿幾口,待微涼的茶水滑入咽喉,才皺眉說,“這茶怎地這般冷了?喝了不是要本宮著涼嗎?”話到最後,她逐漸露出不滿的神情。
等候一邊的太監聽聞,仍是處事不驚的躬身上前,將掛在膊上的茶壺舉起,緩緩兌入滾燙茶水,複用指腹微觸茶杯溫度,這才斂聲道:“娘娘恕罪,這茶已重新加熱了!”
紫芍這才緩和表情,“算了算了,這回就饒你了!”轉對池盛宴說,“你來了這久治,見到什麼好玩的東西沒有?我呆在宮裏,哪兒都不能去!”
池盛宴假意露出思索的表情,最後無奈皺皺細眉,“好像我來這久治也沒幾天,並沒怎麼出去玩,不過是參加了場宮宴,出去吃了頓夜宵!”還有莫名走到花坊遇到了瘋子,想起這檔子事,池盛宴眼底浮現詭譎。
“那還叫沒怎麼玩啊?我可是天天悶在皇城裏,出也出不去……”紫芍聽聞先是興奮,後又委屈的歎氣。
“改天我便帶你去看看!”池盛宴微笑。
…………
池盛宴有些吃不消的揉揉眉尖,眼睛已有些發紅。他看著天色已漸漸落晚,便建議說:“不如我先回去吧,有機會再來跟你聊聊。”
“…好吧…”紫芍有些欲言又止的說。
池盛宴看著她的這幅表情,心底湧起的古怪更是一波一波不能消止。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紫芍再也無法忍住的泛起淚珠,她拚命忍住,捏緊柔軟的綢角,隻覺得無比絕望;身邊的怯弱宮女方才抬起頭來,笑容詭異,從背後看去,她伸出一指,輕輕的觸在紫芍華服外脊背的位置。
多想跟他求救,來到這個地方居然被歹人脅迫!
紫芍暗暗想著,還有機會,還有再尋機會出來,一定能夠尋得機會跟池盛宴說。不知不覺中,紫芍已把才見三麵的池盛宴當做救命稻草了。
或許是他身上的氣息吧,令人心安令人平靜。紫芍掩飾的拭去眼角的淚珠,高傲的抬起下顎,冷聲說:“走吧,回宮!”
宮女柔柔一笑,收回手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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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盛宴看著天色已晚,便直接打道回府。
看著身邊侍女紛紛湧來為自己更衣,他疲倦的擺手,“不用了,你們先都下去吧!”
“是。”嬌俏冷靜的聲音,訓練的整齊劃一。
他靜靜站了片刻,察覺到內房溫池的滾燙氣息撲鼻而來,蒸汽並不燙,有些暖又發冷,在麵上停留幾瞬功夫,便透進絲絲涼意;掩在鶴蓋裏的檀木枝剛剛燃起,就彌散開濃鬱促眠的魔力,迫不及待想鑽進他的鼻息裏。
池盛宴突然失了洗浴的興致,推開門便走了出去。
弦月高掛,偶有殘星點綴,夜幕如一匹無際綢緞,橫亙穹空之上,將原本光可鑒人的白晝瞬間埋葬;這黑太過純淨,抬起手掌,便越發顯得手麵蒼白、慘白。
寂靜,寂靜到無人守衛。
孤獨,孤獨到無人訴說。
“這大晚上的怎麼一個人傻傻站著,當心著涼。”清淡的聲音直入耳底。
池盛宴瞬間便被感動了,不知為何,這種心弦觸動的感覺讓他瞬間濕潤眼眶。抬眼掃去,果然是樸柏旭,也就隻有他才會含笑站著,雖然含的也是一個弧度的笑,不夠溫暖,但足夠安寧人心。
“無事可做而已。”掩去情緒,池盛宴淡淡說。
樸柏旭並不會像金在容一樣笑容愀然的逗樂自己,但他靜靜站在一邊,斟酌片刻,才開口說,“我帶你去處好地方吧…”
“好啊!”池盛宴搶著回答。
互相看著對方迥異的表情,不由同時露出知心笑容。
樸柏旭笑池盛宴太過天真的表現,池盛宴笑樸柏旭年紀輕輕古井無波的模樣。
這便是兩個身子兩顆心,相互無法靠近,自以為能揣測對方的想法,卻終究背道相馳;不能夠卸下防備交心交底,於是隻能互相傷害,傷害到最終後悔的地步。
忽然,樸柏旭走近池盛宴,伸出手攬住池盛宴的腰,不等他反應過來,便腳尖輕踩,騰空而起;衣袂翩飛間,迷了池盛宴的眼,隻覺心底無比平和,腰側的手掌也安靜的傳遞熱量,是能夠融化人的溫暖。
翩然旋轉,兩個環抱的人,飄地落在房頂上。
池盛宴並不覺吃驚,隻撐著雙臂仰望天空,惆悵的說:“樸兄,你說我們何時才能回宛城呢?”
“…當日便勸你莫來此地。”樸柏旭默默回答,表情柔和。
“難道我不來,就讓你一人入虎穴?跟文允信那個武癡?”池盛宴倏地側過臉,倚著肩不由噙起一抹真摯的笑容。
這笑容,樸柏旭此生難以忘懷!
看到這笑容,便好似在這茫茫無邊的人生裏,靜等到花開的聲音,轉瞬憶起童真時最為純潔的記憶,最為無聲的記憶。
奈何時光…不依舊,已逝去。
擺擺頭,樸柏旭突然伸出另一隻手,手心裏便有一隻花色綢緞包裹;池盛宴好奇的看著包裹,問,“這是什麼?”
“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樸柏旭笑意更深,不自覺滿載寵溺。
池盛宴也不推辭,接過包裹便開始拆,一層一層的掀開,手法因綢緞的柔軟而變得小心翼翼起來;掀開一層,又是一層鮮色綢緞!池盛宴鼓起雙頰,不泄氣的繼續掀,終於到最後一層,仔細掀開——泥瓷娃娃?!
池盛宴有些瞠目結舌,結結巴巴的問,“這…給我幹什麼?”
樸柏旭看著池盛宴的反應,不由自主的想摸摸他的腦袋,然後溫聲解釋說,“這是久治的泥瓷娃娃,很有特色,送給你的禮物而已。”
看著手裏的泥瓷娃娃,活靈活現:一襲青衣,眉眼清秀,眼神靈動,尤其是笑容璀璨,烏發整齊編織,一時辨不清男女。
“這個泥瓷娃娃,長得好生熟悉…這不是…我嗎?”池盛宴先是疑惑的端詳了許久,才恍然大悟的說。
樸柏旭微微點頭,“我給那作泥瓷娃娃的小老板你的畫像,他不過幾刻便作成了!”
池盛宴看著月光下的樸柏旭:他英俊,雖總是表情冷漠,但對人卻很好;尤其是以真心待人,誠不我欺,這如神仙一般的人物,究竟哪個女子才能配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