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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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密室之中,早已布滿了血腥的味道,被浸透的袖口處,血凝固成了黑色。荊軻闔著眸子,靠在密道的牆壁之上,「算了吧,再這樣下去。。」
隻聽得衛莊道,「一日半了,倒也。。倒也不算慢。」那聲音聽起來,虛弱了許多。
「哈哈哈哈!」荊軻笑了一陣子,咬著下唇一拳砸在牆壁之上,「你可撐住了別昏過去,否則你不想走,也不可能阻止我了。」
荊軻從密道中走出後,便去尋白鳳。白鳳抱著雙臂靠在樹幹之上,帶了些倦意。
「不能玩了。」荊軻跌坐在地上,找了根樹枝劃著,「再玩下去,就玩出兩條人命了。一天半了,一般人早就死透了,就算是他,再這樣流下去,估計最多一天,就得送命。提早準備,我走密道,你帶人從正門攻進去。」
白鳳點了點頭,朝一旁看去,眸中浮現一絲驚訝,似乎好幾個時辰不曾見過赤練,那女人去了哪裏。
在羅網趕往墨家的路上,赤練拿著鯊齒,帶著恨意與殺意一刻不停的穿過荊棘和樹林,「蓋聶,全都是因為你,全都是因為你他才會這樣!你就躺在床上做一個廢物!那好,那我便殺了你,砍了你的頭,丟到他麵前。隻要他能活下去,最多讓他殺了我,我也認了!我隻求他能再無牽絆!」
墨家這邊,雪女將第二日的解藥兌了水,順著蓋聶的唇角灌了下去。這兩日蓋聶的情況逐漸好轉,或許是內力大量的湧入筋脈,人雖然在昏迷中,傷口卻開始快速愈合。
雪女注意到蓋聶的額間漸漸冒出細密的汗水,便拿了手帕想去順便打些水。班老頭湊上前去,驚訝的發現蓋聶似是很痛苦的樣子,手指也嵌進了身下的床單中。
「這。。這是怎麼回事?」大鐵錘擔心的問道,「這解藥。。」
「不會的,事先拿給端木姑娘看過,不會有問題的。」班老頭搖了搖頭,「怕是他的內力過於雄厚,一時間衝進血脈,才會如此。老頭子我頭一回看到昏迷的這麼厲害的人,竟然還會有痛覺。可見定是疼痛難忍。。」
蓋聶的睫毛顫動著,他感覺到一抹強光闖進視線,刺得他幾乎要失明。視線轉眼來到他十幾年前生活的地方,他是一個旁觀者,俯視著地麵上的一切。他看到自己負劍而立,對麵是十七八歲時的小莊。兩劍相碰,激起了赤青色的劍光,接著眼前一片斑駁,滿是血腥,盡是混亂一片,分不清到底是誰的血。
蓋聶猛地睜開眼,坐了起來,正平息著淩亂的氣息,胸口忽然竄上一股劇痛,他勉強用胳膊撐住身體,默默的忍著,沒倒下去。
班老頭和大鐵錘愣在當場,隨後端了水進來的雪女也是一聲驚叫,手中的銅盆落在了地上。
「蓋聶!」
「別過來。。別過來。」蓋聶費力的說著,慢慢合十雙手,開始調息體內亂竄的內力。漸漸的,他的唇角邊滲出了黑色的血滴,臉色也好了許多。
「這。。」大鐵錘不由得往前走了一步。
「別過去!」班老頭一把拉住他,「你再靠近,難保不會被他身上的內力絞得筋脈盡斷而死。」
半晌,蓋聶緩緩放下手,睜開了眸子,他隻記得中劍昏了過去,那時隻剩端木蓉和盜蹠。蓋聶將目光轉向雪女,「她,怎麼樣了。」
「蓉姐姐病倒了,她,她不肯說自己的病情。」
「嗯,我去看看她。」蓋聶說著,拿起床邊的風衣披在身上,邁著還有些不穩的步子,便向門外走去。
「蓋聶。」班老頭喊住了他,由衷的感歎道,「我活了這麼大歲數,還從未見過中毒如此之深,尚能運內力除去之人。」
「運內力解毒不算難事,隻是蓋某竟能醒過來,連自己都有些訝異。」
蓋聶來到端木蓉的房間時,看到女人躺在床上,麵色憔悴,心中升起一股擔憂之情。他記得端木蓉當初中了白鳳的暗算,醒來後不知怎得就一直身體不好。
端木蓉睡得不沉,聽到腳步聲後緩緩睜開眸子,在看到坐在她床邊的蓋聶時登時一驚,不由得坐了起來。
「你。。」
「躺下。」蓋聶扶著她的肩膀,待她躺回去後才解釋道,「我也不知怎麼地,剛才忽然醒了過來。」
「你身上的毒。。」
「已無大礙。」
端木蓉還有些將信將疑,便伸出手去替蓋聶把脈。她驚訝的發現蓋聶的內力雖然沒有完全恢複,毒素已流盡了,算來這才是第二天,真是難以置信。「你為何能忽然醒來我不得而知,不過你近期應該服過專門調息內力的藥,或許正是它的功效還在的緣故,在你尚未清醒之時便開始理順你身體中的內力,如此你才會恢複的那麼快。」
蓋聶點了點頭,忽然問道,「解藥從何而來。」
「你中毒後,衛莊曾來過,或許是他。」端木蓉注意到蓋聶聽到衛莊的名字後一怔,便淡淡的一笑,「你劫下的消息應該是假的,從那天來看,流沙尚無危險。」
「小莊來過了。有沒有為難你?」
「他願意救你的話,為難我倒也沒什麼。」端木蓉垂下眸子,「蓋聶,我這副樣子,總是連累你,你怪我吧。」
蓋聶搖了搖頭,「別亂說,你會慢慢好起來的。」
端木蓉看了蓋聶一眼,正要開口說些什麼,隻覺得胸口處竄上一陣劇痛,她不由得伸出手扯住胸前的衣服。為何,到底是為何,不久前照顧受了傷的蓋聶時,覺得身體好了些,為何今日卻又。。。
感覺到一雙臂膀正扶著她,女人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她掙開蓋聶,滾下床去,踉踉蹌蹌的走上前,在桌案上的竹箋中翻找。待蓋聶跟過來時,她正一把將一隻竹箋握進手中。
端木蓉靠在桌案之上,覺得疼痛漸漸退去了一些後,才默默的將竹箋收進了袖口中。明白了,她總算明白了自己為何會這樣,衛莊果然不會放過她,竟想出如此陰毒的招數。就算內力不被耗盡,她的身體也經受不住如此折騰,服用了大量藥物後,所帶來的傷害也是不能估計的。
蠱的另一端,在蓋聶身上,所以在蓋聶內力散退之時,衛莊才會逼自己離開。但她不想將這件事說出來,經曆此事後,她再不想因為自己給蓋聶帶來任何的危險。端木蓉緩緩闔上眸子,若蓋聶有一天知道真相,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從她身邊離開。
她知道自己永遠都算不過衛莊,衛莊在做這件事之前已經考慮的很清楚了:要麼自己糊裏糊塗的耗盡內力死去,要麼發現後於事無補。就算她能當著眾人的麵指證他又如何,他根本就不在乎。
端木蓉看了一眼站在她身旁的蓋聶,淡淡的說,「能抱我去休息麼。」
話音剛落,隻覺得身上一輕,她的唇邊漫起一抹弧度,將腦袋靠在了蓋聶的肩上。
蓋聶沒有問端木蓉到底發現了什麼,他覺得女人似是不願說出來。
「睡吧,一個晚上很快就會過去,我守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