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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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嬴政披了件外衣坐起身,吩咐外麵的侍衛道,「讓他進來。」
李斯不耐煩的揮開傳話的侍衛,踏著急促的步子走入嬴政的寢宮。李斯不過是個文臣,經過長途跋涉,幾乎一天一夜不曾休息,此刻臉上還帶著倦容,整個人看起來沒有了往裏日的做派。
嬴政心知李斯所來的目的,卻還是一邊慢慢的喝著茶,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道,「相國深夜入宮,怕是有什麼要事要向朕稟報。」
「臣失禮了,但臣一心為陛下安危著想,不能不來。」李斯恭敬的拱著袖子俯下身去,忽然抬起頭,堅定的說道,「陛下,高漸離不能留,他不可能歸順我大秦,會威脅到您的安全。請陛下,立刻下令誅殺高漸離。」
「相國過慮了。」嬴政淡淡的說。
「臣知陛下愛才心切,但高漸離當年與荊軻乃是兄弟,他一定會借此機會對您下殺手。」李斯垂下頭去,「請陛下三思。」
「看樣子相國心意已決,這樣吧。」嬴政站起身,走到床榻邊拉開簾幕,扯住高漸離將他摔在了地上。「至於威脅,朕不打算多解釋了,相國自己判斷吧。」
李斯當場怔在那裏,一時間半個字也說不出。高漸離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素衣被撕扯的七零八落,上麵血跡斑斑,隻有從微弱的氣息上才能判斷他還活著。
「相國來的正是時候,若非相國,朕今日怕是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
嬴政正說著,一位年過半百的禦醫帶著藥箱走了進來,俯跪在地上。
「去看看他的手臂怎麼樣了。」
老禦醫應著,走上前去仔細檢查一番,說道,「並沒有完全斷裂,隻是不容易接上。倘若不及時醫治,怕是這條手臂就保不住了。」
「那就全都打斷了重新接,這樣會容易些。」
「這。。這怕是疼痛難忍。」老禦醫醫治了多名傷者,一聽嬴政此言,立刻覺得身後一陣發涼。
「朕意已決,帶他下去。」嬴政瞥了高漸離一眼,「這些叛逆分子在民間跟朕的人作對的時候,何時怕過疼。」
直到進來的侍衛將高漸離帶走,嬴政才將目光轉回到愣愣的站在一旁的李斯身上,「相國說要誅殺高漸離,如何誅殺?」他走到李斯身邊,語氣放慢了許多,「就像當年殺韓非一樣麼。」
「陛下,臣!」李斯完全沒想到多年之前的事會被再度提起,不由得後退幾步,跪倒在地上,「臣。。」
「當年的事,你當朕真的不知。」嬴政淡淡的說,「朕當年很喜歡他,也很器重他的才華,有意給他榮華富貴,他的死倒也罷了,皇宮本就是個勾心鬥角之地,一勝一敗就是一條性命。如今,能給你的權力,朕都放手給了你,隻願當年發生在韓非身上的事,不要再發生在高漸離身上。」
「陛下!」李斯緩緩的說,「您認為李斯嫉賢妒能也好,貪圖富貴也好,追名逐利也罷。看在臣一心一意為大秦操勞的份上,下旨殺掉高漸離。」
「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管朕的事,你以為朕的江山離不了你麼。」嬴政冷冷的說著,甩了袖子向殿門外走去。
李斯跪在那裏久久緩不過神來,他不知跪了多久,直到低低的聲音自身後傳來,「相國大人,趙高扶您回去休息吧。」
李斯側過臉,看到趙高垂著眸子,兩手綽在寬大的袖口中,恭恭敬敬的樣子,諷刺道,「相國大人。。蒙恬走了,怕是我這個丞相也要做到頭了吧。」
「是您栽培了趙高,您永遠都是趙高心中獨一無二的丞相。」趙高彎下身去,淺色的眸子在袖腕的遮掩下,唇邊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
秦宮的另一邊,大少司命並排著走在回去的路上,大司命一路上心事重重,「你說,星魂大人為何不願回去見東皇閣下。」
紫發的少女沒有回答,隻是搖了搖頭。
兩人穿過長廊,看到迎麵走來一位著著淡紫色衣裝的公子,那男子腳步飄然,肩上的鳳翎更是顯得瀟灑輕靈,大司命抿嘴一笑,低聲道,「這不是流沙的白鳳公子麼,幾日不見,真是越發得一表人才。」
藍紫發的流沙天王與兩人擦肩而過之時,少司命側過臉看了他一眼。她想起不久前正是看到白鳳與盜蹠一前一後從千機樓中闖了出來,之後分道揚鑣。
她回過頭,發現白鳳正抱著雙臂淡淡的看著她。白鳳抿著漂亮的唇線,轉過身離去,消失在了拐口處。
銀發的流沙首領手持鯊齒立於宮門之上,夜色中的鹹陽帶了幾分其他城市沒有的奢靡,燈火通明,熱鬧非凡。寒風吹過,飄起的銀發和寬大的黑氅讓衛莊的身影看起來神秘卻又孤涼。
他側過臉,藍紫發的年輕殺手已輕飄飄的踮腳落下,白鳳抱著雙臂,唇邊漾著一抹常有的淡然笑意,冰藍的眸間俯視著一望無際的點點燈火。「找我來,有什麼需要我做麼。」
「高漸離落在了嬴政手裏,而且,星魂與蒙恬所說的那個孩子,應該是荊天明。否則,他們是不可能這麼容易讓高漸離進宮的。」衛莊說著,深邃的眸子轉到白鳳身上,「你知道該怎麼做。」
「荊軻那邊,我現在就回流沙封鎖消息。」白鳳緩緩說著,「不過,墨家現在倒是還沒有動靜。」
年輕的流沙天王想著今晚要加派諜翅到盜蹠身邊,雖說消息目前沒有傳出去,若不慎被盜蹠知道了,那賊祖宗的性子一定會不要命的摸進鹹陽宮來。
「怕是高漸離擔心其他人為救他出了事,才刻意交待了不要將此事說出去。」衛莊的唇邊浮現一抹諷刺的笑意,「不過,女人就是女人,她一定不會完全按照高漸離所說的做。但這些都不重要,今夜刺秦之事再度上演,高漸離應被賜死,不過嬴政有意護他,必然不會允許此事外露,所以荊軻還不會那麼快得到消息。」
白鳳道,「在他該做的事做完之前,我會封鎖所有的消息。」
「此事不必花費太多的精力,荊軻的門路雖廣,礙於現在的身份,也必然不敢太過放肆。」衛莊說完,緩緩看向白鳳,「這件事布置完,就暫時不必為流沙做任何事了。」
白鳳一驚,眸間卻依舊平淡,「怎麼。」
「你不是急於變得更強麼,看得出你的武藝又精進了不少。在鬼穀有許多當年留下的訓練地,你現在可以去試試了。」衛莊忽然戲謔的一笑,「不過你若是死在了那裏,就隻能怪天命了,所以,你可以選擇不去。」
「這種激將法用在我身上不過是浪費,你若沒有把握,還舍得讓我去不成。」
衛莊在白鳳輕飄的語氣聽出了年輕殺手素有的傲氣,他抿起一抹淡然的笑意,「我隻是以為你會舍不得去。」
白鳳眯起眸子,「是有些舍不得,不過為了以後能花費更少的時間製服他,也是值得的。」流沙天王捏著骨節分明的手指,心想著這一回悄悄的走,等過些日子,盜蹠說不定還會因為自己總不出現而思念自己。想到這裏,白鳳俊俏的臉上浮現一抹得逞的笑意。
「至於荊軻那邊,不管他有沒有做完我交待的事,能瞞多久就瞞多久。」衛莊淡淡的說。
「我現在倒覺得,其實你是在保護他。」白鳳說,「荊軻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不過是單槍匹馬,他一個人硬闖鹹陽宮,不可能活著回去。」
「這樣的一個人物,隻要活著,就早晚會被世人發現,若是被人查了出來。。」
「他本來就是死了的人。」白鳳說著,忽然一笑,「被人查出來,被誰?蓋聶?也是,荊軻與蓋聶的情分不薄,若是被他知道了,怕是很難收拾。所以,你在等一個時機,既能讓荊軻活著救出高漸離,又能讓蓋聶順理成章的知道他的存在,雖然這樣的時機並不好等。」
「等不到就製造一個。」衛莊說,「現在還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高漸離呆在這鹹陽宮裏,對我們反而不是件壞事。」
白鳳點點頭,招了白鳳凰,踏上攔柱翻身一躍,飄逸的鳳翎在風中瀟灑的揚起一道弧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