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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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庫斯特喜歡什麼呀?喜歡花嗎?”
“喜歡!”
“喜歡什麼花啊?”
“••••••食人花!”
“算了當我沒問好了。”
溫熱的粥被母親一勺一勺分給餐桌上的四隻碗中,氤氳的熱氣蒸得洛庫斯特的臉有些發紅。
“哎媽媽!今天怎麼又喝粥啊!連喝了三天了啊!”
“沒辦法啊,分到的穀子太少了。”
“可是我馬上就要喝得水腫了••••••”
“不要這麼說啊,潘。”
父親的臉半隱藏在報紙後,在水蒸氣的作用下也顯得有些恍惚。
“就算這裏隻有粥喝,但這裏也是你的家嘛。”
水蒸氣漸漸開始發熱,蒸騰的範圍從臉上開始擴散,擴散到了整個頭上,最後籠罩全身,模糊了雙眼。身體開始麻麻地發熱。
就算隻有粥喝,這裏也是你的家嘛。
家,現在在哪呢?
眼前溫暖的場景驟然消失,隻有那種麻麻的悶熱感還在身上盤踞。
等到清醒了之後,手腳處傳來金屬環的冰涼觸感竟然沒那麼明顯了。
不明顯就對了啊,我好像是••••••發燒了••••••
哥哥,你在哪啊?
爸爸和媽媽呢?
哥哥,我好難受,你快來救我啊。你不是說不會讓任何人欺負我,也不會讓我難受的嗎?現在我頭好暈啊,媽媽以前說過,這是發燒了••••••
身體發熱,就是發燒了吧?
哥哥,我現在連媽媽說過的話都不太記得了。
哥哥,爸爸媽媽為什麼都不見了?我都好久沒見過他們了。
滴答,滴答。
汙濁的水珠敲打著地麵,突然間傳來的動靜讓縮在牆角的洛庫斯特不禁打了個寒戰。
哥哥,我想回家,我想喝粥,我想媽媽。
哥哥,你知不知道每次有不認識的人來,給我灌藥或者打針,我都會使勁掙紮,但他們隻要說喝了藥打了針你就會來接我回家,我馬上就乖乖按他們說的做了。
哥哥,你知不知道••••••
我想你了。
前天喝了那種有奇怪味道的藍色藥水後,眼睛開始劇烈地疼,又不敢抓,上一次睜開眼時看東西都不清楚了。害怕,焦躁,恐懼,洛庫斯特慌亂地將手捂在雙眼上,拿下來的時候,隱約看見手上沾了粘糊糊的溫熱液體。
現在,困擾自己的是從後背和手臂無端的瘙癢和紅腫。
紅腫本來隻是發紅而已,後來居然有了鼓起,成了膿包,看上去觸目驚心。
但是無意間看到之後出於還是個孩子,洛庫斯特並沒有意識到這是個嚴重的問題。頭暈和全身燥熱已經折磨著自己好長時間,相比之下那種事情已經在可以忽略的範圍了。隻不過在昏昏沉沉的胡思亂想中,洛庫斯特夢到了那個建在蒲公英田中的簡陋的農舍。
那是,自己的家。
七天有二十一頓飯是喝粥的家。
但是那二十一頓粥,無論自己睡了懶覺還是回家晚了,在喝的時候從來沒有涼過。
頭暈的作用下,洛庫斯特又有些昏昏欲睡了。
迷迷糊糊地,好像看到了蒲公英的最初的黃色的花,在春日將田野塗成了漫山遍野燦爛的金黃色。又好像看到了秋日裏,成了毛毛球的的花朵趁著風送走自己的兒女的場景,漫天漫天,都是白雪一樣的蒲公英的孩子,飄飄悠悠地,帶著對未來的憧憬和希望飛向遠方。
哥哥••••••
還記得那個時候,自己穿著白色的棉布裙子,在那片純淨的蒲公英之田中向著天空露出羞澀的笑。懷裏抱著的草帽上,別著一朵初綻放的金色的花。
身後的茅屋升起了嫋嫋的炊煙。
哥哥在門口招手,很爽朗地對自己喊著話。
“洛克斯特,過來啦!”
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