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嫖娼院的湖心亭上，古奇見到了奴依，果然名不虛傳，身著白衣，冰清玉潔。“古公子。”奴依頷首低眉，聲音輕柔。看樣子，是個溫柔可人的姑娘。
    古奇倒是有些手足無措，僵硬地作了個揖，便退場了。
    趁著張生和奴依相會的時候，古奇跟著小梅在碧螺春後院溜達。還記得爺爺講的那個神仙姑娘的故事，那其中的客棧也叫碧螺春。當時總覺得現實中也有這麼個地方，竟不知道是家嫖娼院。突然想到那個夢中，堅山講嫖娼院裏的美女店小二和胖女掌櫃，不僅啞然失笑。這倒和現在這個碧螺春有相似之處。
    “古公子？”小梅看著古奇獨自莫名其妙地笑，好奇地叫道。小梅約莫十五歲，綁兩隻小辮子，穿素色粗服，小眼睛，塌鼻梁，身材瘦癟，但生性活潑，皮膚倒幹淨，也不討人嫌。
    “嗯？”古奇回過神來，“你們這裏為什麼叫碧螺春？”
    “這個不太清楚，碧螺春是個大牌子了，我們鎮上不止這麼一家，那青木村那邊也有一家，桃花村邊上也有一家……”小梅津津樂道起來，“對了，關於碧螺春有一個傳說。”
    “什麼傳說？”
    “就是講一個很美麗的青螺姑娘的悲慘故事，具體是什麼，我也不太清楚，小時候聽老一輩的龜奴說書，現在也記不清了。”小梅回憶了半天，又回過神來，換一副歡快的神態說，“現在的人那麼多樂子找，喝酒看戲，玩塞子，誰還會在意這種無所謂的民間傳說。”
    古奇勉強笑笑，“是啊。”其實內心還是很想知道的。
    “啊！馬兒啊。”遠處有一個嫖客牽著一匹馬走在草坪上，馬上坐著一個花枝招展的妓女。小梅興奮地指著馬兒叫道。
    古奇毫不在意地說道，“馬有什麼稀奇的，隨處可見。”
    小梅收起笑容，對著古奇翻白眼，古奇低頭一看，“啊”的一聲，嚇得後退好幾步，原本就長得不好看的臉，因此現出醜態。“小梅你幹嘛？”古奇別過頭，用手擋住自己的臉，說“別用那種眼神看我。”
    小梅失落地低下頭，歎了一口氣，“是啊，我沒騎過馬，很可笑吧？”
    古奇放下手，同情地看著小梅，心裏頓生歉意，還為自己剛才的反應後悔。
    “被繼父從小賣到妓院，因為生得不好，繼父罵我是賠錢貨，賣到妓院也當不了妓女，隻能打雜，被老板娘打罵不說，還被一些上了年紀的龜奴玷汙。”說著，小梅的眼圈開始變紅，聲音越來越低。“所以啊，別說馬了，就是驢也沒機會坐，隻能靠這兩條腿。小姐們坐轎子，我就走路，兩隻腳磨破起泡是常有的事。”
    古奇很同情，情不自禁伸出手撫摸小梅的頭，“那以後我請你騎馬吧？”
    “真的。”小梅很矮小，抬眼看古奇的時候，露出一大片眼白，古奇咽了一下口水，忍不住，慌忙拿下手，轉身向前走去。
    小梅從來沒有被別人像這樣撫摸著頭頂，說這麼深情的話，對小梅來說，“請你騎馬”就是最溫柔的話語。她總是幻想著哪一天，有個男人對自己說，要帶她去騎馬，令她沒想到的是，那個人竟然是像古奇這樣的大帥哥，花美男，好悸動。“哇。”小梅站在原地憧憬著，“嘻嘻。”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古奇已經走出老遠了，趕忙快步追上去。
    “啊，是咕咕雞。快躲。”在古奇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小梅已經將他扳過身子，小聲說，“別轉身，是護院。”小梅賊頭賊腦地往觀察著動靜，咕咕雞沒有注意到他們，從他們背後走過。
    “啊！”古奇突然尖叫起來，所有人的目光集聚過來，咕咕雞聽到聲音返回來，“你們怎麼了？”
    小梅緩緩地轉過身子，傻笑道，“牛護院。”
    “錢小梅。你杵在這裏幹嘛？”咕咕雞悶悶地問道，“這不是古少爺嗎？”
    這時，古奇大跳起來，“救命啊，毛毛蟲。”對了，古奇天不怕地不怕，最怕蠕動的東西，比如毛毛蟲，蛇，水蛭。
    小梅朝他使眼色，但古奇隻是抖動著褲腿上的毛毛蟲，那蟲子像沾了膠水似的，黏在上麵，“怎麼辦，怎麼辦？”古奇跳動著。
    “別動。”小梅不耐煩地喊道，古奇果然停下來，小梅彎下腰去，抓起毛毛蟲，朝湖裏一丟，拍拍手，又往身上抹了抹。抬頭的時候，看到古奇一副驚呆的表情。天呢，難怪當不了妓女。估計古奇的心情是這樣，回過神的時候，發現周圍的人都在壓製地笑。古奇急忙正了正姿勢。
    “古少爺這是？”咕咕雞捂著嘴笑完之後，問道。
    “哦，小姐肚子不舒服，去屙屙了。我們在這裏等她。”小梅急忙接過話。古奇有種想嘔的感覺，但還是忍住，勉強地點點頭，“是，嗬嗬，是這樣的。”
    咕咕雞走後，這兩個人急忙朝湖心亭跑去，“咕咕雞是老板娘身邊有名的護院，所以要很小心，我們趕緊回去。”小梅鞭炮邊說。這時天色已晚，月亮已經升起來了。侍女和龜奴們在花園裏點燈籠，一整排，一整排的紅燈籠都亮起來。
    “唉，早知剛剛叫局了。”古奇遺憾兼後悔，跑到時，已經氣喘籲籲。沒想到老板娘會在湖心亭裏，隻是張小不見了蹤影。
    “古公子，你回來了？”奴依急忙行禮道，聲音依舊溫柔。抬起頭，朝古奇嫣然一笑，但笑得極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