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田螺小心翼翼地放置在灶台上。他走到水缸邊，卷起袖子。
    將水缸清洗得煥然一新，倒入清水。雙手叉腰，看著美麗的田螺，開心地笑了。“對不起了，等時機成熟後，就給你找更好的家哈？”
    古奇安心地走出去，並帶上門離開。這時，水缸開始劇烈的抖動，搖晃……
    “古奇。”
    聽到叫聲，古奇回過頭，一個穿著深藍色長衫，戴金絲邊眼鏡的男子朝古奇微笑。
    “是你。”
    男子溫和地笑道，“是我，張小。”
    古奇恭敬地伸出手，對方卻作了個揖。大概在英國呆久了，本能地就想握手。古奇尷尬地急忙也作了個揖回應，張小卻伸出了手，兩人一愣，同時笑出了聲。
    “雖然沒去過英國，但西方的禮儀也在書中了解了一些。”張小愛讀書是出了名的，不論中學，還是西學。在古奇這樣貪玩的小孩眼裏，是不能理解的。但古奇並不反感張小，他比古奇大三歲，性格隨和，安靜，成熟穩重。用教科書上的話來說，就是斯文。古奇想，像這樣的人才，要是留了學，一定會有所作為。
    “還在上學？”古奇找到合適的話題就問。
    “嗯，還在。”張小點點頭，兩人都客氣笑笑，“哦，我在這裏做工。”張小指了指店麵。古奇抬頭一看，念道，“孫記藥鋪？學醫？”
    張小搖搖頭，“在這裏當夥計，做臨時工，給別人抓藥。”
    古奇點點頭。
    “對了，一直沒機會跟你說謝謝，可否有空，請你吃頓飯？”
    古奇怔了一下，才想起來。當初十五歲的張小在古家招財大會上做雇傭，工作很認真，古老頭看了很中意，後來就雇他在家中做臨時工。老太爺的用意，古奇也是無意間聽到幾個老家丁閑聊得知的。後來的事，古奇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難為情。被張小這麼一提，就更加不好意思了。“不用的，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古奇尷尬地笑道。
    張小欲欲語，突然一個樸素的少女偷偷摸摸地跑過來，撲通就跪在張小的麵前，大聲哭泣。張小和古奇都被嚇一跳。
    “小梅。你怎麼了？快起來。”張小俯下身扶她。
    在附近的客棧裏，古奇買了貴賓包廂。
    “張大哥，你快救救小姐。”小梅哽咽地懇求道。
    “奴依怎麼了？”張小也開始緊張起來。
    “小姐她，她被老板娘關起來了。”
    “為什麼要關起來？”張小激動地抓住小梅的手臂問道。
    “老板娘要她。”小梅似乎難以啟齒，小梅又開始哭起來。
    “要她怎麼樣？”張小著急地問，“哎呀，你先別哭了。”張小由於過於緊張，失去了分寸，放開小梅，大聲喊道。看來這奴依小姐和張小的關係不一般。
    古奇摁住張小的肩膀，以示安撫。又倒了一杯水遞給小梅，“小梅，你先別哭，慢慢說來，我們想辦法。”
    “要把她賣給別人做小妾。”
    “那小姐怎麼樣了？”張小悲痛地後退一步，問道。
    “小姐當然不從。那天，來了一個客人，點名要小姐‘打茶圍’，我們小姐是藝妓，原本隻在公共場合彈唱，可是那天平靜般地答應了那個公子。之後好幾天，小姐給他送幹果，陪他喝茶聊天，公子每次走後，都會給小姐好幾大洋盤子錢，出手很闊綽。好幾次還把小姐叫道家裏陪酒，不過小姐說，即使叫到家裏也都對她恭恭敬敬，小姐也就不反感。後來這公子真喜歡上了小姐，就向老板娘提出要小姐做小。”
    “不對，對於一般客人來說，奴依向來是可望不可求的，可越是這樣，人們就越喜歡她，也有很多常客都是專門為她而來的。老板娘又不傻，對她來說，奴依就是搖錢樹，失去奴依，以後這生意要怎麼辦？”張小分析道，“小梅，你知道這位客官是什麼身份？”
    “是，是鎮長大人。”小梅小心翼翼地說。
    張小泄氣地向後退了一步，轉過身去，背對著古奇和小梅，良久，說道，“罷了，既然是鎮長大人，那我也隻能祝福。”
    “張大哥。”小梅喚道，“小姐現在寢食難安，好幾天了，一粒米沒進。說誓死不從，老板娘苦苦相逼。”
    “可是……”張小痛苦地抱著頭，“都怪我，那天我與她吵架了，她才會賭氣接受嫖客的。”
    “聽說換了鎮長，高明之後是誰？”在一旁沉默不語的古奇終於發言了，“這樣吧。”
    “哎呦，是古公子啊。”聽到身邊的護院介紹古奇，老板娘立刻眉開眼笑。“我們奴依姑娘最近身體不舒服，我們夏荷姑娘長得也很水靈，琴彈得好，舞也跳得好……”老板娘身著豔麗的旗裝，妝容濃豔，身體微微發福，倒也顯得富態。
    “唉，這可怎麼辦呀？我就喜歡奴依姑娘。”古奇從懷裏掏出一把銀票，在手裏甩的啪啪響，裝出一副很遺憾的樣子。
    老板娘立即改口，“哎呦，不過還是我們奴依姑娘比較有水準，古公子既然這麼喜歡，那是我們姑娘的福氣，即使身體再虛弱也要舍命陪君子啊。小梅。”
    “誒。”小梅開心地應道。
    “快，叫小姐準備準備。”又低聲說道，“就說我不逼給人做小妾了。”小梅不動聲色地朝古奇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