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外人之若初見  006、愛別離,求不得【下】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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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古樸的宅子中,寂寞的庭院,就如同她出嫁的那一日,絲毫沒有一絲的改變。
    缺少的隻不過兩個人而已,
    一個是她,一個是娘。
    她在那個堆滿那個叫做婉柔女子的畫卷的書房裏見到了那個她該叫父親的男人。他依舊還是在那個書房裏,那個承載著全是他的回憶的書房裏。
    她第一次見到如此頹廢的父親,那個一直以來在朝堂上精明,將整個家族帶上巔峰的男人,此時的他甚至比平時那個醉酒的父親更加令人感到辛酸,他的眼裏有著濃濃的悔恨與疲倦,可是同樣通紅的雙眼裏充滿了濃烈的恨意。
    她被這雙眼睛徹底怔住,這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父親,這個不是她那位被外人稱為君子的父親。她看著這個滿身酒氣,整個身上充斥一種毀滅氣息的男子,靜默無言。
    父親通紅的雙眼狠狠的望著她,突然緊緊的扼住她的咽喉,那一刻她感覺她幾乎要死了過去。
    父親緊緊的扼住她的脖子,不斷地加大了手中的力量,聲嘶力竭的叫喊道:“為什麼你明明知道我對你……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愛情。為什麼你還要相信這虛晃的一切。”父親的聲音嘶啞,帶著濃烈的恨意與不舍,“我明明隻是稍稍的對你好一點,你為什麼要將你自己全都給我。你不知道我根本不想要你的命。為什麼?你不願給我,為什麼你寧願死也不願給我……”
    扼製咽喉的手漸漸的放鬆,一滴一滴滾燙的眼淚滴落在她的臉頰,就像她親自流下的眼淚,是那麼炙熱與苦澀。
    那一刻的父親情不自禁的用那雙保養細致如玉般的雙手捂住了她的臉龐,細細的摩挲,描畫著她的容顏,透過她看著她那早已冰冷,孤單一人躺在棺木中的娘親。父親緊緊的抱住了她,仿佛想要將她強留在他的身體中,留在這個世間。嗚咽著,淚水滑落,火熱,卻徹底涼了她的心。
    “為什麼,這一切是為什麼……為什麼你死後,我的心會是這麼的疼痛。”
    父親的聲音還在繼續,她的心中充斥一種從未有過的憤怒。
    她好像質問為什麼娘在的時候父親不對娘親說這些話語,為什麼在失去後才會追悔莫及。
    她扒開了父親的雙手,她不知道該怎樣對待這樣一個深情卻又獨獨對娘親冷清的男子,這個男子此時滿臉充斥著一種悔恨,但她知道這種悔恨對於那個死去的女子根本不夠。
    不僅僅不夠,更是不配。
    “我們明明約好我們用一個月的時間來打賭,我們明明說好如果你愛上我就把白家的藏寶圖交給我,我們明明說好的……為什麼你卻寧願死也不願給我……”父親瘋癲一樣的大吼大叫。
    一念之間,終究不是同路人,無法成為結伴之人,最終連“我們”這個詞都是諷刺。
    她緊緊的盯著那個此刻一臉眼淚,早也沒有風度的男人,她從來沒有想過在那個她以為娘親幸福的日子裏也不過是這個男子所編製的一場賭局,這個男子竟是絕情如此。
    倉忙的衝出書房,走進沒落的庭院。庭院中娘親最喜歡的花好似知道主人消失一樣,已然衰敗,殘紅飛落。
    她看著娘親生前最喜歡的枯萎的花,不言不語。
    相思在她的講述中,看到的隻是夫妻十年,相思十年,終抵不過虛幻的寶物
    春日裏的皇城,永遠有著無窮無盡的細雨。一絲一縷看似微弱卻是那樣冷徹入骨,冰冷,無情,瞬間以無聲之勢,蔓延溫熱的軀體,無處可逃。
    冰冷的雨,冰冷的心,凍結的情,凍結的心。
    在她意味永遠不會再次相見,緊緊關閉的心門再一次的打開。
    她把自己緊緊抱住,明明隻是微弱的春雨,可是卻好像怎麼都不夠溫暖。
    身後溫熱的胸膛,不知為何她沒有絲毫的猶豫,靜靜的靠著,她知道這是不應該的。可是就這一次就讓她短暫的向所有的女子一樣尋求一個懷抱,這一次就讓她不再是那個背負家族使命的女子,隻是一個平平凡凡渴望溫暖的女子。男子的懷抱跟她的想象中一樣是那麼的熾熱,是那麼的溫馨。
    這一夜裏他就這樣背靠著他的胸膛,始終沒有轉身。男子沒有開口,她也沒有開口,屋裏的燈光越來越暗淡,月光漸漸的散去。
    窗外的細雨打濕了她的衣裳,冷了她的心扉。陰影裏的假山,一片恐怖形狀,風中的竹林發出一聲一聲嘶吼的呐喊,仿佛想要摧毀塵世的一切。終於下了幾個月的細雨,在這一夜裏傾盡全力,驟然變成一場大雨,呼嘯著奔向人世間,像是想要蕩滌這什麼。
    後來這一夜一直留在她的記憶裏,她不會知道相思在她的所有回憶訴說裏。那一刻盡管她擁有最冰冷的身軀,但那顆心卻是最平靜的時刻,她不會知道相思看到的那一刻她的臉上有著是她一生回憶裏最放鬆的時刻。
    晨曦漸漸的透過天邊,為皇城帶來新的一天,在這個人滿的宮殿裏,日子像往日一樣平靜。後來她再也沒有回去過,在她的記憶力充斥著對於那個叫做父親的人濃濃的恨意,她把她在府中十幾年的記憶隨著她娘親的骨灰一樣埋葬。
    這一夜,這一個擁抱被她當做她在這個世間唯一的溫暖,深深的埋葬在心靈的最深處。
    一夜風雨,一夜清冷。
    回到了孤獨的宮殿,她理所當然的病了。
    太醫來給她問診,突如其來的喜脈,瞬間怔住了她。她從來沒有想過要有一個孩子陪伴在她的身邊。
    孩子,這個不被她所期盼的孩子,來的是這麼措手不及,她根本來不及準備。
    相思疑惑的看向床上的女子,眼光看向女子輕輕撫摸的腹部,目光中帶著疑惑。
    麵前的女子腹部很明顯是平坦的,根本不是孕狀。
    也許是相思的目光太過古怪,驚醒了床上說故事的人,她看著相思目光晦澀不明,停止了說故事的話,不再說話。
    過了許久,她望了望相思問道“如果,一個人傷害了你,你會原諒她嗎?”
    這個問題相思沒有回答,其實在相思漫長的歲月裏,相思從來就沒有自己的記憶,又何曾恨愛。相思還真是找不到什麼別人傷害自己的記憶,相思還真是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根本不存在假設。對於相思而言,早就沒有別人與相思有著一絲絲的關係,又會存在著什麼所謂的傷害。
    當時相思以為她真是問錯了人,問了一個根本不可能給她答案的人。
    可是在以後的一段時間裏,相思才明白的確她根本就從未問錯人,一切都是相思的自以為是。不過這都是後話,暫且不提。
    她望著相思等待著相思的答案,相思卻是始終無法給予她一個肯定的答案。
    她緩緩的閉上了眼,轉過身不再看相思如同相思一開始的見到她的樣子隔絕著外人,朝著擺了門擺手。
    相思明白這個意思是請自己離開,她張了張口卻最後什麼也沒有說。
    快要走出門外的時候一句話滯留住相思的腳步,“明天你再來吧,就叫他再帶你來。”
    說完就徑自不在理睬相思,又恢複成那個冰冷慘白的背影,似乎輕輕一碰就會消散的人偶,了無生息。
    相思推開這扇沉重的門扉,走出,關閉,然後徹底隔絕了兩個世界。
    葉溪看到相思的出來,臉上出現一種相思很是陌生的表情,相思想自己是無法解說他的那種感情的。他依舊是初見一眼眼中冰冷帶著相思無法理解的高深莫測。
    “她還好?”淡淡的一句話,臉上依舊沒有絲毫外露的情緒。
    葉溪的眼神望向這座冰冷的宮殿,好似在等待著相思的回答。
    心中突然湧現出一腔怒火,雖然屋子裏女子並沒有說故事裏的女子和男子是誰,可是這難道不是很明顯的。這個故事裏的女子必然是屋子中的那位,而至於這天底下可以被楚帝譽為王弟也就隻有相思眼前的異姓王葉溪。相思聽過許多故事,卻從未看過薄情如斯的男子。
    忍不住開口,“她的境遇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相思的回答根本不重要,在這座冰冷的皇宮,在這最是寂寞如雪的冷宮,一切的境遇也許不需要人回答。這個冷宮中,身為皇室之人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相思迎上那雙冰冷的目光,他不躲不避地淡然的將手中玉笛收到懷中,對於相思惡劣的語氣絲毫不加理會。
    “她有沒有給你看什麼東西?”清脆冰冷的依舊是緩緩的飄到相思的耳邊。
    相思惱怒地瞪了一眼麵前冷若冰霜的男子,果然皇室之人都是如此的無情無心,“沒有。你怎麼現在問一個死物,你難道不應該問問她現在怎麼樣?”
    葉溪定定的看著相思的眼睛,對於相思的問話依舊沒有回答,隻是利落地轉身離去。
    相思氣急敗壞的追上葉溪的腳步,卻始終和葉溪有著半步的錯落。
    心中火蹭蹭得往上冒,對於葉溪不僅僅把自己一個人推進屋子,這一會居然又不等自己了,心中是異常的惱火,果然對於眼前的男子就不能有好臉色。
    相思加快自己的腳步,緊緊的追上。到達了宮門口,相思還沒有開口,葉溪好似知道相思要開口似的隻留下兩個字:明天,就轉身離開。
    相思憤怒的看著葉溪的背影消失在相思的眼前,無可奈何地回首望了望這座華麗的牢籠。世間多少年少的鮮活的生命的時間永遠的駐留在這裏,算了,故事的主角都不在意,相思一個局外人在這裏為他們生氣又有什麼用。
    相思氣憤地跺了跺腳,轉身無可奈何地離開這裏。
    路過皇城的茶樓時,人群還是沒有散去,依稀可以聽見被譽為京城第一名嘴的說書人還在說著跟相思今日聽見的一樣的故事。隻不過依稀間感覺到有著些許不同之處。
    不過世間對於自己這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人來說,一切都隻是別人的故事,相思自己又怎麼分的清真假,又何須分的清真假。
    朝說書者微笑的點了點頭示意,之後便離開了這裏。
    這個故事的前半段相思已經聽完,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聽到下半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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