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金合歡巴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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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小院,老伯頂著一個烏黑的眼圈,我青了半張臉。好歹也算是逃出升天了!
“丫頭,你賭技師從何人?”老伯全然不顧自己身上掛了彩,打了雞血似的興奮,扯著我的袖子不放。
捂著半邊青腫的臉,抬頭四十五度角明媚而憂傷的仰望天空,好懷念初見的老伯。我暗自思忖著若是說我在賭這方麵是無師自通的,會不會對老伯打擊太大,秉著一顆尊老愛幼而又良善慈悲的心腸,我道:“我師父他老人家是個世外高人,他向來不願意我把他的名號四處宣揚。”
順江流老伯很憂傷。這也直接導致我一連幾天都沒有一個人和我說話。
“吵吵,你早啊!”
“喔喔喔!”
“小黃,早飯吃了沒啊?”
“咯咯噠。”
“啊,阿環,你出來散步啊!”
地上一隻蚯蚓緩緩爬過。
我臉上的傷在無人問津的情況下自個好的利落了,顧旻陌還是不見蹤影。我覺得再這樣下去我都要得自閉症了!然後,有一天,在我睡的很是/歡/實/的時候,老伯推開了我的房門,臉上比我初次見到他時還要凝重。我在暖融融的被窩裏打了個寒戰,不禁開始懷疑是不是顧旻陌那廝不小心嗝/兒/屁/了?
老伯盯了我半餉,似乎做了一個萬分重要的決定:“好丫頭,你告訴我你師父是誰?小老頭便宜點給你看眼睛,隻收三分之二診金成吧?”
“呃。”
“三分之一,不能再少了!”
“啊?”
“罷了罷了,診金全免。”
誠然,我並沒有要與他討價還價的打算,診金再高又不是我付,/關/我/毛/事。我隻是睡得比較迷糊,還未完全清醒。前後梳理下老伯的話,原來隻是好奇我師父叫什麼呀!可是我怎麼知道我師父叫什麼啊?
“我師父,他老人家,叫蘇老爹!”說完,我將被子一卷,又呼呼夢周公去也。
顧旻陌回來的時候,我正躺在院子中的竹編躺椅上曬著太陽,眼睛上纏了一圈紗布,因著老伯準備看完我這個病患之後要暫時閉門謝客,踏上尋找“蘇老爹”的不歸之路,所以毅然而決然的著手給我治眼睛。
午後的陽光舒適的照在我身上,渾身都暖融融的。耳邊是老伯“嘩啦啦”翻曬草藥的聲音,還有小黃和吵吵打情罵俏的聲音。“嘎吱”,咦,籬笆門被人推開了,衣袖帶風,腳步沉穩,朝著老伯去了。
“這是你要的藥材。天璣果、薄冰草、金檀花。”怪哉,聽起來有點像是顧旻陌的聲音。
“哼。”老伯的回答一路既往的簡潔明了,耐人尋味。
那人腳步一轉,聽得風聲,是往我這個方向來了。我微微側了個身,支楞著耳朵細細聽響動。
一隻微涼的手覆上我的額頭,“中午日頭大,別曬壞了。”
我很驚悚。很難想象顧旻陌一臉溫柔的說出這句話的樣子。然而他不待我驚悚完,一隻手穿過我的肋下,俯身將我攔腰抱了起來,清淺的呼氣有規律的掃過我的發際。
我回過神的時候,人已經躺在了床上,顧旻陌親昵的摸摸我的頭:“無聊嗎?”
我僵硬著脖子任他像摸小文子一樣的摸著,琢磨著如何才能委婉的表示他這尊大神這副樣子呆在我身邊讓我壓力很大。
“我給你念書吧!”衣衫摩擦的聲音,他在書架前站定,聽著響動似是在挑書。
“你想聽什麼?”
心裏:我沒什麼想聽的,門在那,您請走吧!
實際上:“呃,啥都行,隻要是您念的,小的啥都愛聽。”
他在我身邊坐定,翻開書頁,溫潤清朗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窗前簷下掛著一串竹風鈴,清風微拂,婉轉低吟。
治眼睛的這幾天,我過得既舒爽又忐忑,顧旻陌這廝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簡直對我是百依百順,溫順的像是一隻再純良不過的小綿羊。
我摸摸索索的下床。
“怎麼了?”
我咽了咽口水:“就倒個水。”
“你回床上躺著吧,我給你倒。”
“公子爺,您不覺著嘴裏微微發苦嗎?”
“這裏有梅子你先吃著,我去給你買點蜜餞。”
“公子爺,您會做菜嗎?”
“你想吃什麼?”
“顧旻陌,你把我的賣身契還給我吧!”
“好,等你眼睛好了就還給你。”
等到終於要拆開紗布的那天,我心中突然有點恐慌,緊緊抓著顧旻陌的衣袖:“顧旻陌,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除了我爹娘,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麼好過。”
他沒有回答,老伯就帶著工具回來了。紗布拆開,我緩緩睜開眼睛,視線裏的事物從模糊漸漸變得清晰。
我眼睛好了。
老伯故意差開顧旻陌,神秘兮兮的湊到我耳邊:“丫頭,你和那小子關係不一般吧!”
明著我是他妹妹,暗著我是他丫鬟,說白了講其實我和他沒半/毛/錢的關係,確實不太一般。於是我誠懇的點了點頭。老伯嘿嘿笑了兩聲,這兩聲笑的有點猥瑣,“小老頭送你個好東西。”說著就伸手往懷裏掏東西,我瞧他左掏掏右掏掏,滿是褶子的臉上一副便秘的表情,駭了我一跳,他莫不是要掏心挖肺吧!
他掏了良久之後,方從懷中掏出一個梨形的小瓷瓶,瓶身繪著紅色的絨球狀的花朵,輕忽到優雅,端莊而妖嬈,瓶口一圈金色線紋,看上去很是討喜。他拔開瓶塞,往我喝著的酒杯裏倒了一滴,我看他那副小心翼翼萬分珍惜的樣子,料想應該是個好東西。一把搶過來瓶身一傾盡數倒在杯子裏。“那麼小氣做什麼?”
老伯紅著一張老臉眼睛瞪得銅鈴大:“丫頭,你夠奔放!”
一口幹下杯子裏的酒,我雙手半包拳疊合在胸/口作了個揖:“過獎過獎!”
幾杯黃湯灌下肚,暈暈乎乎腦子裏一團漿糊,於是搖搖晃晃要自個回房睡覺去,老伯喝的也有點高,一個勁兒的讓剛坐下不久的顧旻陌送我回房。
顧旻陌就著手中的酒杯輕啜了一小口,抬眸看來,好看的眉頭都快扭成一根麻花了。我見他神色不善,即使已醉的分不清東南西北,還是嚇得縮了縮脖子:“沒、沒事,我自個兒能回去,才、才多少路啊。嗝!”說著踉踉蹌蹌就往房間裏摸去,不料上石階的時候腳下一個沒踩穩,直直往前麵跌去,“嘭”腦袋狠狠的磕在柱子上,“啊,天上好多星星在轉啊!”
“不能喝還喝這麼多!”顧旻陌的聲音突兀的耳邊響起,略帶薄責。
“我、嗝、高興嘛!”
他將我從地上抱起,凝視我良久,終是化作一聲歎息,淹沒在寂靜深邃的夜裏,似是心疼似是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