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斷雁叫西風 第35章 驚變刹那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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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細雨無語搖頭。爹啊,這可真是爹啊。有這種養兒子的爹,到現在沒被養廢也是他自己覺悟高啊。
燙熱的水撫慰了有些僵硬的身體,他舒服的歎了口氣。雖然他這兩日暫未毒發,但身體的虛弱卻並沒有好轉,好在連落水照顧的細致,是以他現在除了覺得有點易於疲憊外,其他暫時都還好。
毫無疑問的,連細雨是喜歡他爹的,也喜歡他爹的照顧的。
但是,這份照顧太過無微不至。某些時候甚至細致入微到讓他心生惶恐。
他不知別人家的父子是如何相處的,上輩子也沒有這方麵的記憶。隻是從睜眼見到他開始,便一直被連落水捧在手心上,如珠如寶的養著。
他習慣,且沉溺。
他惶恐,且無奈。
無力地仰靠在桶邊。他思考著讓連落水這個兒控不要太過度的可能性。
想了想,他無奈搖頭。以他的連落水的了解,不說姑且還過得去,若是說了,不是暴恐龍出現就是變本加厲將他看得更牢。
嗬嗬。
雖然現在被看管的有些不適應,但連細雨認真地覺得他還是不要輕易挑戰寨主大人的耐心比較安全。
頹然地歎了口氣,他決定將注定解不開的問題拋到一邊。
行行複行行。
這一日,本也悠閑的趕著路,但到中午天色卻突然黑沉了下來,看了看天空厚重的鉛雲,眾人決定快馬加鞭,爭取早日進城。此時,他們距鴉城三十裏。
他們的目的地是玄冰穀,去取那傳說中能克製他體內寒毒的‘克玄’。
連細雨白眼望天。真是夠了,習慣了一切聽從‘老大’安排,他竟真也沒有開口問過行程、目的,昨日不過想起隨口一問,得到了這麼個意料之外的答案。
他雖覺得體內寒毒有些凶殘,卻也不會想到真的非要用那傳說之物才能解得了,畢竟‘傳說’這種東西,實在太玄乎了。
他還記得昨天,當他一臉求知的詢問以往那些如他這般中了這毒的人是如何解毒的時候,連落水瞬間冷凝的臉,還有梵心臉上變得僵硬的笑容。
雖然誰都沒有明說,但他莫名地就秒懂了。如果不是沒有辦法,想來也不至於這麼急吼吼地大費周章。
這樣的結果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連細雨向來習慣於把事情預想到最糟,所以這時候接受起來其實也並不是太困難。
有希望就不要太快絕望,能努力爭取就不要輕易放棄。想簡單一點,生活也會輕鬆一點。
去就去了,大不了又就是見到些礙眼的東西。反正這一路他也沒走過,當作出遊也是不錯。可是!但是!!真是!!!
臥槽!突然說梵心就是玄冰穀的穀主是鬧哪樣!?
連落水先生,你這麼會坑兒子你手下造麼?!
梵心先生,你這麼有身份背景倒是早點亮出來再雙手把東西奉上治一治你‘可憐的侄兒’啊!
連細雨真是徹底無語了。
人與人之間到底還有沒有信任了!?隊友這麼奇葩真心覺得好累!
槽點這麼多簡直無從吐起好麼!
連細雨默默將水杯放進一旁的矮幾上的防滑槽中,拿起一顆雪青果一口啃上去,抬頭見連落水看他,便抬了抬手,隨口問道“吃麼?”
連落水垂睫一笑,握住他的手一口咬了上去。
臥、臥槽!
連細雨呆了。他隻是隨口問一下,真的隻是隨口問一下而已!
看了看手中的果子,他使勁咽了口唾沫,然後突然笑起來繼續將手往連落水嘴邊遞,滿眼期待地望著他。
連落水微微歪頭看他,隨後笑了,也不說話,就著他的手小口小口的咬著。
連細雨整個人簡直要炸了。這種看他一眼咬一口果子好像嘴裏嚼的是他的錯覺真的很可怕好麼!
連落水當然不知道連細雨在想些什麼。他隻是很享受兒子難得的乖順討好。所以即使他非常討厭吃這種果子,他還是一小口一小口的細嚼慢咽。
終於吃完了。連細雨拿著手巾默默擦手,見連落水還在看他,便順手拿手巾幫他抹了抹嘴巴。當他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之後,整個人都不好了。
看著連落水毫無表情的臉,他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好在連落水並沒有說什麼,隻是伸手摸了摸他的頭,輕輕道“淘氣。”
淘氣也就淘氣吧。連細雨聳肩,明知對方潔癖還這麼作死真是夠了,連落水這麼大人大量他於心有愧。
驚變在刹那間突生。
在被連落水抱起穿出馬車的瞬間,連細雨還未明白發生了什麼,可當身後的馬車被轟得四分五裂,他想不明白都不行了。
箭雨漫天,連落水挾著連細雨飛身而起,寬袖揮動,身形急轉,巧妙地在箭上一點,身體瞬間拔高,淩空揮出一掌,數名弓箭手直接被轟飛。旋身落地,他替連細雨拉緊了裘衣的領口,轉身冷冷直視前方,冷聲喝道“梵心,你好大的膽子。”
梵心今日穿了件雪青色衣服,配著他清雅如玉的氣質,端的是風華無邊。把弄著手中玉笛,他笑吟吟地道“我的膽子向來很大,月彎如此知我懂我,我心甚慰。”說著抬手一招,一群死士便將三人圍在了中間。
月彎?什麼鬼!
連細雨疑惑地看了看兩人,隨即將視線放在了周圍的環境上,細細一看,心下暗叫不好。
一側山高而陡峭,林深茂密。一側陡崖直下,深不見底,真心不是個有利於他們行動的地勢。
連落水眼神冰冷,如同看死人一般看著梵心。一手將連細雨攬緊,一掌甩出,磅礴浩然的掌力鋪天蓋地,腳踏奇步,瞬間穿出了包圍。將連細雨放下,身形連動,轉眼間,數十人接連斃命。
梵心輕笑一聲飛身躍起,手中玉笛去勢刁鑽,逼得連落水不得不回身招架。兩人你來我往,眨眼便過了數招。轟地一聲,一團氣旋在周圍炸開,連落水身形急轉飛身退回連細雨身側,梵心輕輕飄落一旁。
“如何,月彎可還要動手?”梵心微微歪著頭,笑得溫柔。
連細雨感到連落水身體微微僵硬,抬頭去看,卻見他臉上發青,神色十分難看,沉聲道“我自問未曾對你不起,如此算計所圖為何?”
梵心聽了一怔,隨即輕笑出聲。“我在你身邊二十來載,你卻半點未曾察覺我的心思?”
連落水眸色一暗,低頭看向連細雨,微微牽起唇角,算作安慰。而後抬頭,麵色陰沉,眸中如掛冰霜,聲音平板而冰冷,“與我何幹。”
梵心臉上笑容一頓,眼神驟然變冷,麵上神色扭曲,“你這般冷漠無情,初識我便知曉,我想著以柔化剛有一天總能得到你的溫情。如今看來,怕是不成了。”他眼泛血紅,神情魔障,一步一步逼近二人。“此時此處動手,說來實在不太明智。可我,實在是等不得了!”話音未落,已然飛身而上,五指成抓帶著冰寒氣勁抓向連細雨。
連落水側身上前將連細雨擋在身後,舉掌迎上。兩人皆是以速度見長,以快打快,隻見掌影漫天,狂風大嘯,飛沙走石,遮雲蔽日。
連細雨以袖遮眼,尋隙退到一旁的大石後。正在這時,突聽一聲梵心長嘯。聲音一起,便見一道身影從林中竄出,手中彈弓連連發出,數枚彈丸掉落四周,彈丸甫一落地濃煙四起,梵心乘隙脫身後退。
連落水心叫不好,趕忙往連細雨方向退去。可他腳下剛一動作,突然撲倒在地,竭力掙紮,竟是不能爬起。冷汗在此刻汨汨而下,他的心沉到了穀底。果然,在這時聽見了梵心的聲音。他的聲音還是那般溫軟那般悅耳,可連落水卻覺得刺耳到了極致。
“怎樣,這‘萬年情長’的效果不錯吧?”
連落水已經想到。能讓他這般功力也無法抵抗的軟筋藥物,恐怕也隻有那‘萬年情長’了,可是這藥失傳已久,卻也不知梵心是從哪兒得到的。到了這般地步,連落水也無暇多想,借著連細雨的扶持站起,他道“我跟你走便也是,你總該放了桃桃兒。”
本是再合理不過的一句話,卻不知哪兒觸到了梵心的爆點,隻見他麵色猙獰,一步步逼近,冷聲道“你自是要跟我走的,你的兒子我雖不打算帶走,卻也不打算讓他走。”
連落水神色大變,他想不到梵心竟會如此狠絕。手上一緊,下意識將連細雨護到了身後。
從事發到現在,連細雨便一直遵從連落水指揮,並且未曾開過口。此時他不僅開口了,還拉開了連落水的手,從他身後走了出來。他冷冷道“你還不明白麼?他嫉妒,他見不得你對我好,見不得到恨不得殺了我。”牢牢握住連落水的手腕,將人掩到身後,他看了眼梵心身後垂首待命的死士,眉頭一動。隨即視線對上梵心,很是輕佻地笑了起來。“我說的對不對啊,梵、心、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