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有一個月未和艾麗斯說過話，無論是網絡上還是電話中。
    可她還是來詢問我。牆，總是要透風的。
    “Pinky，你已經消失很久了。”聽到她的聲音，我不禁感到握著電話的手在不斷顫抖。
    “最近……”我不知道怎麼編造那些沒有必要編造的謊言，我幾乎放棄了辯白的機會。
    “你最近很忙嗎？”她並沒有開門見山。
    “我……”
    “Pinky，我並不想相信他們對我說的話，你親口告訴我好嗎？”她終於按耐不住，直接入題。
    可我又該如何答複，我不想傷害她的父親，更不想傷害了她。
    我真的應該去承認嗎？承認她的父親正在追求我，而我也打算接受了這樣的追求？她會瘋的，她會崩潰的，她會想要殺了我的……
    我沉默，她也沉默。
    然後她哭了……
    然後我說了對不起……
    然後她把電話掛了……
    我也哭了。
    我還是傷害了她。我早就想過，我這樣做，一定會傷害了她。有哪個女孩子可以接受自己的父親和自己的閨蜜談戀愛。
    她一定無法置信，她那麼信任的李品祺，居然做出了這樣可恥的事情。
    我們已有一個月沒有說過話，而那個越洋電話卻隻持續了一分多鍾，我們隻說了三兩句話。
    我曾怎樣慶幸上帝賜予我一個艾麗斯，這個可愛的漂亮女孩幫助我，帶給我莫大的福祉；我曾以為可以一輩子擁有這個天使……
    但她一定不會原諒我了，再也不會了。我曾有信心讓深陷悲慟的她複活過來，可我卻真的沒有任何信心讓她對我原諒……
    我不會得到任何人的理解與原諒，我也更加模糊了概念，我究竟為何接受了艾之行。
    也許人生總有許多莫名，亦有許多未知，我不知道為什麼，可我還是那樣做了。我決定留在艾家，留在艾氏集團，留在艾之行身邊，照顧他，也感受他的疼愛。
    小J約我去喝下午茶，我亦有很久很久沒有見過現實中的他。
    見到神采奕奕的他，帽簷壓得很低，戴很大的黑超，這就是所謂的大明星吧。
    見到他的那一瞬間，竟那麼想念悉晨。
    我們坐下，我還是點杯摩卡。
    他不禁笑了，“你還是那樣。”
    他瞥見了我左腕上卡地亞的手鐲，“混得不錯呀，品祺。”
    我不知該怎樣接應，我果真心虛得一塌糊塗。
    隨後我們聊了些有的沒的，還是閑聊能讓我感到有一種輕鬆，其實我真的懷念著大學的時光，泡在音樂教室裏和他們玩鬧奮鬥侃大山的時光。可惜，回憶回不去了，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樣。
    “這個是他送的嗎？”他再次將目光定格於我的卡地亞手鐲上。
    我的心猛地一振，我相信我的表情流露出足夠的尷尬。他還在等我的答案！他並不是約我來敘舊的，那是來責問我，或者說，他是代表悉晨來斥責我！
    “你是怎麼知道的？”我也隻得直截了當。
    他冷笑幾聲，“小道消息。”隨後微微歎聲氣，“沒想到成了真的。”
    我顧自喝咖啡，我等待接受批判。我假裝不介意，我假裝漫不經心。
    他倒也沒有劈頭蓋腦地罵過來，隻是許久之後冒出一句，“我有那麼差嗎？”
    我呆在那裏，抬頭愕然地看他。
    “好多年前，在H城，也是這麼一個類似的咖啡店，我就告訴你，讓我照顧你；我就告訴你，我會在第二順位等著你。當時你的心裏住著一個陳示，我認了，我等你，一直等，等到你變成了我最好的兄弟的女朋友！我祝福你們，我離開，你卻召我回來，因為是你要我回來，所以我回來了，我沒有滾遠，我又滾回了你和悉晨的身邊，看你們深愛，聽你們甜言蜜語，陪你們一路走，走到你們莫名其妙地分了手！看你們相互折磨，看你們傷痛，我陪你們一起難過！然後我又很恬不知恥地繼續坐在所謂的第二順位等你，等到你變成了陳示的丈人的女朋友！”他說，他不輕不重地說。字字刺入我心，那麼疼痛。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竟依然等我。我從來沒有想過，那麼多年過去，他還記得當年在H城對我說過的那些。我以為，我們的友誼早已超越了一切情感。
    “品祺，你告訴我，我是不是真的那麼差？差到還不如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他開始激動，他拽緊我的手問。
    我搖頭，我卻說不出一句話。
    “品祺，我自己也沒有想過我會重新追求你，重新告訴你這些，我一直認定你是悉晨的，哪怕你們不在一起了，我依然覺得你是悉晨的，我相信他愛你你也愛他，沒有人可以出現在你們之間！可是現在，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品祺，我等過你那麼多年，我錯過你那麼多次，我不想再忍耐了，我要向艾之行挑戰，我要重新認真地追求你一次，我要你親口回答我，我還有沒有機會？”
    我聽得雲裏霧裏了，我聽得心亂如麻了，我好不容易從一段不平靜回到一段平靜，他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我該如何回答，我該如何麵對，我不愛他，但我有什麼資格去傷害他。我對他太不公平了……我也不愛艾之行，但我接受了他；然而小J，他年輕帥氣善良優秀，他身上有太多完美的品格，我卻一次次殘酷傷害他。
    連我都憎恨我自己。
    “小J，你是大明星了。”我也不知道我在回答什麼。
    “這是我的罪嗎？你以這個為我定罪嗎？那如果我退出娛樂圈呢？是不是意味著我可以和別人站在同一起跑線來參與競爭？”
    “不……”我徹底失語。
    “我不會相信你是因為艾之行的財富而選擇了他。”
    天，他竟然這樣說，他竟然這樣認為，我以為全天下的人都不會這樣認為的。
    我趕忙點頭，拚命拚命地點頭。
    “那你為什麼一定要選擇他？！”
    我懵了。我完全不知道我為什麼連艾之行都可以接受卻不能接受小J。
    他沒有再咄咄逼人，我們以沉默結束了這樣的敘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