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裏酒家 第十三章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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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暮呆呆的看著這農家兒媳妙珠一針一針的繡著繁瑣花瓣,似乎是想將所有的溫馨幸福懂融化進去,妙珠的小腹已經微微隆起,連她的笑容也變得柔和了。
妙珠看桑暮兩眼無神,早就不知道神遊到哪裏去了,知道她是無聊了,於是說道:“桑姑娘,最近桂花開的好,很多姑娘都在哪裏,年紀相仿總親近些。”
桑暮一聽到“桂花”兩字就以兩眼放光了,瞬間就來精神了。桑暮立馬點頭,桂花就意味著今晚有桂花糖吃啊!
等桑暮問清了地方,換了身衣服後就看見林傲嬌已經在院子裏等她了。
桑暮開口問道:“你怎麼在這兒?”
林傲嬌一臉惆悵道:“本來我想找襄陵的,可是他居然和木遲在一起彈琴,我就委屈求全來找你了。”
“所以你是想把怒氣發泄在桂花樹上嗎?”桑暮問道。
林傲嬌悶悶的回答:“我是想給襄陵做桂花糕。”
桑暮咬咬牙,隻憋出三個字:“沒出息!”
林傲嬌無所謂的聳聳肩說:“沒出息就沒出息咯。”
桑暮又無語了,一代神偷居然淪落道這個地步了,還叫什麼林傲嬌啊!幹脆改名叫林慫貨好了!
點點桂花隱在綠葉之間,香氣徐徐而來,縱使丹青名家也繪不出其間一二。
桑暮與林傲嬌乘舟渡江,江水對岸佳人如雲,正在用長竹竿敲打這樹幹,桂子紛紛落下,美不勝收。岸上幾位女子看有人過來,一看居然是位男子,立刻嚇得驚慌逃走,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不合禮數吧。
“一個人都沒有了,你威力真大。”桑暮不禁打趣道。
“大概是從未見過我這麼英俊的男子,害羞了吧。”林傲嬌故意這樣來氣桑暮,果然桑暮又無語了。
不過桑暮還是讚同林傲嬌的樣貌清俊的,隻是不如木遲而已。
林傲嬌得意洋洋的上了岸,對桑暮說:“你快點,我還要給襄陵做桂花糖呢!”
桑暮兩步蹦上岸,道:“你在這邊,我去那邊,你以為我像你一樣沒出息啊!”
其實都是有一樣的沒出息。桑暮頭也不回,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向了另一邊。
簌簌衣襟滿桂花,十裏連碧。微黃的花朵從林間落下,在花雨之中迎麵走來一位女子。
桑暮也是在多年後回想起來時,才知道那位女子就是溯若,她聲音飄渺如煙:“因愛故生憂,因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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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才微亮就從村東傳來消息。村東有戶人家小鬼侵犯,於是請來道士作法,這道士一進村就說有妖氣,最終一口咬定說溯若就是妖怪,現在村裏的人居然準備燒死溯若。
桑暮聽後一拍桌子,若是其他人這樣,桑暮一定會說道士看得準,可現在不同,就算溯若是妖,又怎麼能不分青紅皂白的把她燒死呢?!
木遲立馬說道:“我與她也算是朋友,我們去看看吧。”
於是四人一起走向村東,一路過去都沒有人煙,就連他們投宿的那戶人家的兒子都早早去了村東,這四人走的更加匆忙了。桑暮也不知為何,她與溯若也不過是一麵之緣而已,如今卻這樣擔心她,現在她居然都可以想象出當溯若還是鈴蘭時的姿態。
等到了村東時,他們就看見一群人在空地上圍成一圈,大多都憤憤不平,喊打喊殺。四人費力的撥開人群,走到了最裏麵。
溯若雲鬢淩亂,衣衫也有些破了,看起來是那樣虛弱。桑暮的心猛然一抽,因為她看見溯若的皓腕上那條蜿蜒的傷口如洪水猛獸那般猙獰,正滴著血。整條傷口像一條溪流,血潺潺的流著,彙成一灘,凡是血滴過的地方花草瞬間枯萎,桑暮這才明白為什麼說鈴蘭比鴆毒還要毒上幾分。
溯若看見桑暮的那一霎眼睛裏迸出了了光彩,她手腕腳腕微微用力,兩指寬的鐵鏈就被掙斷了。四周村民見溯若這樣被嚇得連連退後,隻有桑暮四人一步未動顯得十分突兀。
溯若朝著不遠處的樹林走去,走了幾步,突然停住,她轉過身來對桑暮說道:“桑姑娘,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桑暮沒有猶豫,徑直的跟在溯若身後向樹林走去。
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走了一段路,桑暮見溯若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忍不住問道:“他們為什麼認為你是妖怪?”
溯若聽後腳下一頓,隨即回首嫣然一笑,說道:“因為孟郎死了。”
桑暮驚道:“什麼?!孟百溪死了?!”
溯若沒有再回答了,隻是朝前走去,桑暮也隻好靜靜的跟在後麵。
溯若走了幾步,在一顆榕樹下坐著,桑暮也跟著坐下。
溯若淡淡開口道:“我覺得我跟你很像。”
桑暮不知該回答些什麼,低垂著頭,也許她隻是需要一個聆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