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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攜的一段路，走得很慢，回到院子裏，慕承軒的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大概因為身後跟了太多人，大概因為熙王這個身份不允許他對她動情。
    她是誰？
    她是寧王府令人聞風喪膽的錦夜。
    鎖門，離開，留了侍衛守在門外，院子裏終於又隻剩下她和莫無言，一雙幹淨修長的手扶著她，眼神仍是平淡的，沒有恨，他是心裏沒有恨的人。
    微一踉蹌，跌著倒在他的懷裏，帶著涼意的手將她攏在懷裏，沒有溫度的呼吸。
    要倒也不能在那些人麵前倒下。
    抬頭是漫天星光，依然還是他，在身邊安慰她，照顧她，這樣的恩情怕是這一輩子用什麼都還不清了。
    跪著坐在地上，他攬她入懷，她說：“太累了，不想再走下去了。”
    他的手指冰冷，拂過她的臉頰，幹燥的沒有一滴眼淚，隻是累了，並沒有什麼值得傷心的，他說：“你舍不得，舍不得就這樣放棄。”
    抬頭看著他，清冷好看的眼睛，看著她的眼神，認真充滿了同情，卻沒有戒備，他的手撫過她的眉心，“如果想哭，就哭好了，不用偽裝，這裏反正也沒有別人在。”
    他永遠都是這樣，平淡的，溫暖的，抱著她的時候姿勢可以一動不動，清冷的呼吸停在她的耳邊，她很少很少哭，最難捱的時候也不過是忍著，可她在他麵前卻哭過不止一次。
    他總是可以讓你在他麵前放下麵具，大概因為他並不帶著麵具，他就是不在乎，除了她，他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發自內心的高貴而平和，善良而寬容。
    她說：“無言，你太好了。”
    無才便是德，即便在朝堂上也是如此，就因為你太好了，所以就連皇上都無法容下你，他沉默片刻，從後麵整個將他攬在懷裏，軟綿綿的懷抱，沒有恐懼，不會害怕。
    他的手輕柔點住她腰上穴位，流著的血漸漸停了下來，他輕吻她的額頭，“剛剛為什麼要硬撐？”
    不硬撐著難道那些人就會放過我麼？
    但這也怪不得他們，我本來就是寧王府的人，他們想我死其實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回來之前就已經想好的，她知道，莫無言也知道。
    他的手染成紅色，是她的血，一個人可以受多少傷，又可以流多少血，又能經的起多少折磨，將她往上挪了挪，她的臉就貼在他的肩骨上，他的手攬著她的後背，她整個人就縮在他的懷裏，看上去就像一隻受了傷的燕子。
    “放心，不會死的，不要擔心。”
    他隻是點頭，“我知道，我沒有擔心，我隻是在想今天的事可能隻是一個開始。”
    她點頭：“陷害我的人必定是寧王府在鎮北軍的細作，這樣做一來可以借我的手殺了梁鐸之，二來又可以借慕承軒的手殺了我這個他眼裏的寧王府叛徒，隻要慕承軒一天不殺我，他就不會善罷甘休。”
    心思縝密，手段毒辣，寧王府出來的人果然個個都是人才。
    莫無言抱著她，她抬頭就可以看見他的側臉，絲毫沒有吃驚的表情，她想的也正是他所擔心的，憑他的智謀想要躲在大漠不被人發現易如反掌，他已經躲了十年，大可以再躲十年，說不定有一天可以治好自己身上的毒，平平安安過完一世。
    為了她，他將過去十年辛辛苦苦積攢的一切付之一炬。
    他微微笑了笑：“慕承軒若是不信你，剛才就可以一刀殺了你，你隻不過是寧王府的一枚棄子罷了，他比誰都清楚，任憑我們再八麵玲瓏也逃不出鎮北軍鎮守的關下鎮，所以不要太難過了。”
    笑了一笑，笑容短暫到自己都未曾察覺，隻是也不悲傷，連表達都是淡淡的，“他今天的確沒有動，卻是想利用我來找出他軍中的細作，他隻要一天不殺我，那人一定會有動作，這樣慕承軒才能將他捉出來，這個法子，他一定已經想了很久了。”
    閉上眼睛，困意襲來，波濤洶湧，她呼吸沉重，一點點說：“他也不是不愛我，隻是在他心裏我遠遠比不上隔岸的那個上京來的重要。”
    他依舊坐在那裏，歎了口氣，“那天，你怎麼就沒有嫁給我呢？”
    明明就能看清一切，卻寧願一路走到底，長了一顆玲瓏心，卻偏偏性格固執倔強到了極點。
    秋風漸涼，白楊樹下，她的血紅裙擺鋪了一地，抬頭有撲撲簌簌的聲音，驚覺，這是今年的第一片落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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