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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無言正淡淡的笑，她也笑，“殿下說笑了。”
    他漂亮流光的眸子有了一點點受傷的神情，她想，你逼我回中原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也會受傷。
    想想罷了。
    他笑容有點苦澀，莫無言隻是靜靜看著他們，走在最後，一路上行人帶著好奇的目光看著他們，有豔羨，有嫉妒，卻沒有一個有著他們現在的心情。
    無奈，悲傷，絕望，一直到平靜的絕望。
    再沒有說話，走回客棧，慕承軒將大小包裹遞給侍衛，莫無言先上樓，臨走時隻是說，“阿夜，跟我回去。”
    聲音不響，卻很堅定，她並不是喜歡聽別人命令的人，卻也答應了，剛想進客棧，聽見慕承軒在身後淡淡的說，難得的柔軟：“錦夜，我有話想和你說。”
    猶豫片刻，歎了口氣，停下腳步，終究是留了下來，街上人來人往，風沙漫天，又是沉默，良久，他才開口，“錦夜，我知道你恨我，我也不想辯解，隻是想說，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你，從來沒有。”
    她閉上眼睛，為什麼要說這些，在今天，在她放棄了他的那天。
    他垂目，繼續說，“錦夜，我恨自己不能保護你，要將你推在最前麵，我希望你不要恨我，總有一天欠你的，我會全部還給你。”
    她笑了，“殿下客氣了，殿下不曾欠過錦夜什麼，倒是錦夜當初就在寧王麾下，如今殿下無論要錦夜做什麼，都無可厚非，不過是各為其主罷了。”
    當初她不過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殺手罷了，她以為墜落華雲道的那天，所有虧欠的都已經還清了，隻是現在才知道，這些隻有她死了才能還清。
    他走到她麵前，仔細看著她，伸手抬起她的下頜，神彩明亮，他說：“這輩子我都不會忘了你，你能不能不要恨我？”
    能恨你什麼了，你並沒有真正做錯什麼，不過是以天下為重。
    如果自己不是殺手，如果自己不是寧王府的，或許今天會完全不一樣
    如果自己真的是在天下大定之後，在某天某條街上重新遇到他，又會什麼樣。
    她隻是淡淡說說：“我不恨你。”
    真的不恨，我不能幫著寧王府殺你，當初就狠不下心，如今更加不行，如果恨，恐怕寧王會更恨我一點。
    你不可能放下熙王這個身份，我也不可能擺脫寧王府殺手這個過去，就算我們是在天下大定之後，某天某條街上重新遇到，也不能怎樣，我會一生被追殺。
    這沒什麼，真的沒什麼，我習慣了殺人，自然也會習慣被追殺。
    他的手撫在她的下頜上，微微有些用力，聲音沙啞，“錦夜，錦夜…”
    她知道他想說什麼，又不敢說什麼，他沒有權利要求她什麼。
    她接著說：“我願意跟你回中原，替你救回小郡主，但我不能替你拿回上京，我曾經受過寧王的恩惠，無論我有多愛你，我都不能這麼做，我並不想選擇忠誠，隻是可惜這些並不是可以選擇的。”
    她話並不多，隻是每一句她說到必定做到，慕承軒驀然伸出手，將她整個抱在懷裏，淡淡熏香，一點點溫暖，他用披風圍住她，貼在一起，那樣平淡而溫柔的擁抱，終於沒有仇恨，沒有悲傷。
    “錦夜，我一直害怕你會恨我。”
    她吃驚，微微笑了笑，原來她也一直怕他會恨著她的。
    風沙落在她的眼裏，有一點點刺痛。
    承軒，我不恨你，一點都不恨，小郡主本就是我該救的。我其實並非你眼裏看見的那個殺人如麻，冷血無情的錦夜，我隻是一個想安安靜靜活下去的普通女子。
    你懂的，隻是你做不到，因為天下不是你的，是你所熱愛的千千萬萬百姓的。
    承軒，其實你完全不必如此大費周章來勸說我，我都會願意。
    無論你會不會忘了我，我都不會，若可以不死，我希望能一點點老去，在老的時候再想起你，當年是怎樣的漂亮。
    若等不到老，我願意一個人安安靜靜的想你，在死之前，點一支蠟燭，希望那天可以是個晴天，想起你的時候，還能微笑。
    “謝謝你，讓我成親。”
    “錦夜，能看到你成親，我也替你高興。”
    淡到不能再淡的對白，就算是假，也要假到底。
    這樣最好，他，她還有無言都沒了退路，索性都能走得更勇敢一點，他們都是如此決絕的人，對別人如此，對自己更是如此。
    不要有留戀，將自己的路一步一步走到底，她對自己終究還是殘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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