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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門，上街，未至樓下，慕承軒站在堂下門外，外麵陣陣風沙，他穿了件普通黑色長衫，湖色腰帶，掛著翠綠玉墜，長發束起，夕陽照在他的側臉上，張揚而無所畏懼。
    令人窒息的漂亮，她在原地駐足，無法呼吸，無法控製心跳。
    她走在前麵，莫無言跟在她身後，腳步略微有些有氣無力，看見慕承軒的時候微微一笑，“殿下早。”
    早你個頭，都快天黑了，慕承軒一改之前態度，淡淡笑道：“錦夜姑娘和莫公子這是要去哪裏？”
    莫無言答道：“成親總得備點什麼，阿夜同在下想去街上置點行頭。”
    慕承軒竟點頭說：“那自然，眼下外麵兵荒馬亂的，不如讓在下陪著。”
    錦夜無語，熙王殿下，這鳳凰城外麵的兵荒馬亂不是你帶來的麼，怎麼這話一說就好像和你完全沒有關係一樣。
    莫無言輕輕的咳嗽，她不覺回頭看了眼莫無言，灰色長袍，璞玉臉色，唇色灰白，表情卻是平平淡淡的，眼睛裏甚至帶著點笑意，他說：“怎敢勞煩殿下。”
    慕承軒皺眉，認真說道：“莫公子何必如此客氣。”
    夕陽照進莫無言的眼睛裏，淺淺的光彩動人，湊在錦夜耳邊假裝極輕的說，卻又剛好不多不少讓慕承軒聽見，“阿夜，你說我們置辦的錢，殿下會不會幫我們付了？”
    錦夜更加無語，慕承軒甩袖，轉身出了客棧，風沙落在他的肩上，又疲倦又安靜，她出了會神，莫無言跟著慕承軒先一步走出客棧。
    兩人似乎接耳說了幾句話，這次錦夜真是聽不見了，隻覺得兩人皆是身材挺拔，俊美倜儻，立在風沙中，袍袖相接，一個高貴一個優雅，仿若摯友談心，畫麵如此美好，若不是身處這樣的時境，又會是什麼樣的風流場景。
    她見過最漂亮的兩個人，承擔著不同的理想，背負著不同的負擔，卻一樣勇敢而無畏。
    慕承軒的手撫過無言的肩上，他回過頭，對她揮揮手，淡淡說：“阿夜，快走。”
    她勉強笑了笑，一步步跟上，莫無言轉身往前走的時候腳有些軟，慕承軒伸手扶住他，他便將大半力氣靠在慕承軒身上，錦夜皺起眉，莫無言偷偷對著她擠擠眼睛。
    錦夜嘴角抽了抽，跟著兩個人上了街，鳳凰鎮地處邊關，民風樸實，一路上不少街坊鄰居對著莫無言行禮，喚他一身，莫大夫。
    這些年在鎮上行醫，治病無數，現在聽見他要成親了，鎮上鄉親都很高興，奔走相告，錦夜都忍不住淡淡的笑，他們都說阿夜姑娘好福氣能嫁給莫大夫，莫大夫真是天下難得的好人，散去千金，鋤強扶弱，善待病弱，濟世為懷，她想，還真是難得的好人。
    血一樣紅的緞子，她輕輕撫過，柔軟的好像肌膚，絲一樣的滑，“就拿這個好了。”
    成衣鋪老板無論如何不肯收吉服銀子，隻是說讓他隔天來取，莫無言有氣無力看了眼慕承軒，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慕承軒歎了口氣，“我來替莫公子取。”
    錦夜真是徹底無語了，莫無言敲詐勒索的本事果然不小，一路上但凡路過金鋪，銀鋪，但凡和成親扯得上幾分關係的，莫無言買了一堆，也不拿，隻是看看慕承軒，眼神無比誠懇。
    慕承軒倒也配合的很好，莫無言要什麼，他就買什麼，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
    街角，她看見另一家成衣鋪裏掛出的黑色長衫，對襟高領，鏤花衣擺，工藝極好，不覺停下腳步，略略有些出神，早年在寧王府當殺手的時候，她常常穿著那樣的長衫走遍大江南北，血然在黑色麻布上，觸目驚心。
    他還記不記得當初見到她的時候，她也是這樣一身黑色長衫。執劍，縱馬，一夜光華，萬裏狂奔的日子又會一去不返，低頭看了眼身上的紅色長裙，紅的可以分不出血漬，還好，並不是太懷念的。
    慕承軒問她，“你喜歡那件？”
    她冷笑，“怎麼可能。”
    他歎了口氣，隻是說：“以前，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和你一起逛街。”
    沉默不語，他接著輕輕說，帶著歎息：“更沒想到會是在你成親前夕，其實我也曾經想象過，有一天如果再見到你會是什麼時候，會不會在天下大定之後，我在某條街上某天再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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