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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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來不及說點什麼,毛不拔手中的燈一下子滅了。不知是幸運抑或不幸地,風樹之前拋下來的珠子連同他握著的夜明珠還在發光——於是,三人盼顧之間,都清晰地看到了一張臉從頭頂一個洞口探下來——似乎便是三人下來的那個洞口。那東西長著長長的頭發,但是慘白的臉上沒有任何五官。
看著這張平平的、毫無血色、沒有五官生長的臉,風樹感到自己的腦海也是一片空白。他就那麼站在原地,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張空白的臉。一旁的棺材中,嬰兒的啼哭仍在繼續,漸漸地,他覺得意識正一點點離自己遠去,世界充斥著某種慘白的東西,隻有那哭聲在耳邊回蕩。
忽然,右手手腕一陣刺痛,風樹一下子回過神來。偏過頭不再去看那沒有五官的臉,他探手入懷,左臂一晃之下,三枚血影魔針已經飛向上方的洞口。須臾,點點鮮血灑落,滴在不遠處的地麵,他這才抬頭向上望去——那張沒有五官的臉已經不見了,映入眼簾的,是透著微光的洞口。幾乎同時,頭頂傳來玉美人一聲驚呼,瞬間又沒了聲息。
皺著眉,風樹低頭看了下自己的右腕——一個深深的傷口正滲出血來。而身旁的蕭木客手中,淡青色的劍上,一滴一滴的鮮血正流下來。蕭木客麵無表情,臉色卻出奇地蒼白。
風樹隨手撕了條衣襟包紮傷口,一麵漫不經心道:“謝了。”
嬰兒的哭聲並沒有隨著怪臉的離開而停止,反而有一種愈演愈烈的趨勢。蕭木客緊蹙著眉頭,正要說話,隻見毛不拔眼神呆滯地衝上前來就去搶風樹腰間的劍。風樹一驚,伸手就是一掌,毛不拔吐出幾大口血,卻並不停下手中動作。拔出風樹的寶劍,毛不拔一個箭步衝到那具彩繪大棺材旁邊就去劈那用來卯合棺蓋與棺身的銅榫。
身形一錯,蕭木客已掠至毛不拔身後,一抬手封住了對方的穴道。奪下長劍遞給風樹,蕭木客輕聲道:“他著了那東西的道了,而且很嚴重,你那一掌竟不能讓他清醒過來。”
風樹接過劍,滿不在乎道:“沒事,我有辦法讓他清醒過來。”說著,他從錦囊裏摸出一支蠟燭,又掏出火刀火石把蠟燭點燃,俊臉上浮起一絲邪惡的笑容。
蕭木客微微皺起雙眉:“你該不是要用蠟燭來燒他吧?”
“不,”風樹笑道:“燒他是沒有用的。”語畢,他將百寶囊舉到毛不拔眼前,緩緩移近燃燒的蠟燭。
黃色、跳動的燭火映在毛不拔如玩偶一樣呆滯、睜得滾圓的眼睛裏。當蠟燭與百寶囊之間的距離縮短至一寸時,他猛地哆嗦了一下,大聲道:“爺,您瘋了?您要把這燒了,您幹脆直接給我一刀好了!”
風樹衝蕭木客擠擠眼睛,吹滅了蠟燭扔在地上。
蕭木客搖搖頭,探手解開毛不拔的穴道。
顧不上活動一下手腳,也絲毫不理會自己的嘴角和脖子都在流血,毛不拔一把奪過風樹手中的百寶囊緊緊摟在懷裏,兩行熱淚奪眶而出。
蕭木客望住仍不斷傳出嬰兒啼哭的彩繪大棺材,輕聲道:“這哭聲似乎能召來那沒臉的怪物。最危險的邪物大多與孕婦或嬰兒有關。反正,這棺材裏應該不是墓主,還是不要把它打開比較好。我們上去吧。”他瞥了風樹一眼:“剛才,你表弟和大師姐在上麵,恐怕凶多吉少。”
“難說,”風樹懶懶道:“那兩個家夥,不能用常理來衡量的。”
片刻之後,三人回到了上麵的墓道裏。出乎意料之外,冷無言若無其事地站在三人下去之前的地方,一臉的淡漠與平靜。玉無瑕卻沒了蹤影。一道血跡從洞口處一直延伸到墓門後麵看不見的地方去了。
風樹挪動腳步,環視著身周,眉頭越擰越緊。最後,他停在直麵冷無言的位置,語氣不善地問:“你剛才跑哪兒去了?”
“我一直在這裏,”冷無言還是那種背書似的、木然的聲音。
“那,”風樹難以置信地望著冷無言:“你剛才看見有東西從這個洞口往下看嗎?”
“剛才有一個沒有臉的女人在這兒探頭下去,”冷無言漠然道:“因為她沒有臉,我不知道她能不能看。”
“你——”風樹氣得俊臉通紅:“你為什麼不出手製住她?”
冷無言平靜道:“她又沒有攻擊我,我也沒見她攻擊你。”
風樹深吸一口氣,又問:“娘娘腔哪裏去了?”
“被那個沒有臉的女人拖走了,”冷無言冷冷道。
風樹仰頭直視著冷無言的雙眼:“你為什麼不去阻止?你來這裏不就是為了找娘娘腔嗎?”
“他被人帶走是一件事,我站在這裏是另一件事,這是兩件毫不相幹的事情。”冷無言接住風樹的目光,表情沒一點改變:“我隻是答應林亂來看看他怎麼樣了,沒說要保護他。”
“行了,”蕭木客淡淡道:“事不宜遲,我們馬上追過去。”
風樹又狠狠地瞪了冷無言一眼,向著墓門走了幾步,蹲下身來,查看地上的血跡,一麵疑惑道:“那東西居然還會流血,看樣子不是行屍,那是什麼呢?不過,”眼神驟然變得深邃,他好像在竭力回想著什麼:“沒有臉的女人?我好像在哪裏聽說過。記不清了,是我爹還是毛先生提過,或者是義父……”
蕭木客輕聲道:“我們上來以後,嬰兒的哭聲也消失了。看來,那哭聲和沒有臉的女人都是為了守護這隻棺材而設下的。”抬頭望望那裝飾華麗的墓門,他不由歎了口氣:“走吧。”
風樹點點頭,神色凝重地走進墓門裏。蕭木客默默走在他身旁。冷無言不緊不慢地跟著。毛不拔傷得不輕,有氣無力地走在最後。
“對了,”走了一會兒,風樹眉一揚,忽道:“我想起來了。我小時候聽我爹跟毛先生說起過。我爹說那時他隻有十二、三歲,軍營還是我爺爺在管。有一天,我爺爺訓練時發現少了幾個士兵,叫了他們的長官來問,說是軍營裏養的兩匹馬沒拴好,跑了出去,派了那幾個人去找。我爺爺開始也沒在意,叫了一個自己的貼身侍衛去把他們叫回來。誰知到了當天晚飯後,也不見侍衛來複命,一查才發現先前那幾個士兵連同那侍衛都沒有回來。我爺爺很是生氣,覺得那些人肯定在外麵躲懶,就讓我爹去把他們找回來。我爹帶了兩個士兵就去了。那時,泰山附近除了軍營和祭台,也有幾處民居,住著些樵夫獵戶,不過離軍營比較遠。我爹和那兩個士兵找了很久,不論人還是馬都沒見著。我爹說,那兩個時辰他始終覺得哪裏不對,又怎麼都想不起來。直到他們走近那幾戶人家,他才明白過來。那些屋子裏沒一點燈光,也沒有人聲,以往經過時遠遠就能聽到的犬吠也聽不到了。他們打著火把繞著那些房屋周圍轉了幾圈,感覺那幾座屋子好像有一段時間沒人住了。我爹覺得情況很詭異,一時不敢冒然進去,正站在外麵看,突然一個穿粉紅色衣服的女人一晃進了其中一間屋子。那女人,雖然我爹隻看到一眼,卻已經看清了她的臉,那張臉上沒有任何五官。我爹心虛起來,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就聽到那屋子裏傳出一陣嬰兒的啼哭。”
說到這裏,風樹不知為什麼打住了話頭。
又過了一會兒,見他不再開口。蕭木客側目看了他一眼,麵無表情地問:“後來呢?”
風樹搖搖頭:“不知道。聽到這兒,我爹發現我藏在一邊偷聽,就讓人把我帶下去了。”
地上的血跡越來越少,到了此時,幾乎完全消失了。風樹停下腳步,向四麵望了望,低聲道:“這享堂很大呀”。
墓門後的享堂,長約有十幾丈,寬近六丈,高約兩丈。享堂中整整齊齊地排放著許多陪葬品——正中央是一株有四尺來高的青銅搖錢樹,四周陳列著一圈青銅飪食器、酒器、兵器和水器,最外圍擺放了一圈陶傭,間或夾雜著幾件陶禮器。享堂後部通過墓道與側室後室和耳室相連,交接部位用門楣相隔,門壁上設有一個龕。
毛不拔一見明器,立刻精神抖擻,幾步衝到那些陪葬品中間,拿起一個陶鬲,一邊翻過來倒過去地看,一邊向風樹道:“爺,我記得將軍教過我們,墓裏陪葬的陶器,出鬲的不出鼎,出鼎的不出鬲,出鬲的墓年代必定早於出鼎的墓。那就是說,這墓的年代很早,也就意味著,”他的眼睛亮了起來:“這裏麵的東西很值錢!”
“哼,”風樹冷冷道:“你成天就惦記著錢,聽話隻聽一半。我爹這話是針對北方墓葬說的,用在楚係墓上就不合適,對崖墓就更不適用了。”他專心地打量著麵前一個青銅方匜,用指甲刮了些銅鏽下來,托在掌中反複檢視。良久,他搖頭道:“這墓也就修了有二、三十年的光景。”
“啊?”毛不拔的眼睛瞬間黯淡了許多。
蕭木客立在享堂後部,清明銳利的眼睛四處梭巡著:“這享堂後麵又分叉了。龕兩側各有一條路連接後麵的墓室。”
風樹板著臉,一雙冷峻的眼睛直視著冷無言:“大師姐,你走右邊這條。如果遇到娘娘腔,麻煩你把他救下來帶到這裏。沒有找到,一個時辰後你也回到這裏。”
冷無言一言不發,朝著龕右側的通道,散步一般、不緊不慢地走了進去。
望著大師姐的背影,風樹搖搖頭,指了下龕左側的通道,對蕭木客道:“我們走這邊。”
蕭木客不動聲色地點了下頭,與風樹一起向前走去。
毛不拔苦著臉,捂著胸口,用模糊的聲音說:“爺。我傷得很嚴重,不能走了,我跟著會拖累你們的。不如我在這裏休息,你們辦完事出來跟我會合好了。”
“是嗎?”風樹看了看享堂中擺放的陪葬品,親切道:“沒問題。你在這兒好好休息。不過,”以閃電般的速度,出奇不意地奪過對方手裏的百寶囊,他笑道:“這個,反正你在這裏休息也用不著,借我帶進去用好了。”說罷,風樹與蕭木客揚長而去。
毛不拔呆呆在原地站了幾秒鍾才回過神來,一路飛奔著跟上去,一邊叫道:“爺!我現在好多了,用不著休息,我跟你們一塊兒去!”
三人走過一條極短的墓道,一個狹長的墓室出現在眼前。墓室寬兩丈,長約六丈,空蕩蕩的,什麼東西也沒有放置。
風樹皺眉道:“奇怪,這裏不是前室嗎?怎麼什麼東西也沒有?應該擺放一些陪葬品才對呀。”
“就是嘛,小氣,”毛不拔憤憤道。
蕭木客麵色微變:“也許,這裏原先是放置了的。隻不過,那陪葬品沒有老老實實地呆在這裏。”
“你的意思是……”風樹望著蕭木客,忽然醒悟道:“我們還是快走吧,盡早離開這裏。”
“對,”毛不拔叫道:“去有值錢的陪葬品的地方!”
三人快步穿過前室,來到一間長約十幾丈、寬約兩丈的後室。一眼望去,後室也是空落落的,但右壁上開有一前一後兩個棺室,左壁上隻有一個棺室,與右壁的後一個棺室正對著。
風樹與蕭木客對視一眼,兩人一齊放慢了腳步,沿著右壁慢慢向前走去。右邊第一個棺室離前室約有四、五丈遠,風樹走到棺室門口,舉起夜明珠向裏照去。隻見棺室中靠左壁處有一座方形棺床,周圍陳列著一些陶傭和陶禮器,棺室右側地上擺放著幾具棺材。
沒有見到任何異物,風樹向蕭木客使了個眼色,小心翼翼地走進棺室去。蕭木客快走幾步,趕到風樹的前麵。毛不拔卻隻是在門口張望:“這裏麵好像也沒有什麼很值錢的東西,真沒勁。”
蕭木客走到棺室中央,若有所思地打量著棺床。棺床為方形,進深約九尺,寬約七尺,高有五尺半。棺床外側深浮雕、半圓雕兩立柱和圍欄。圍欄鏤空,柱頂深浮雕四鋪作,為一鬥三升,鬥拱一朵,上托深浮雕瓦當。棺床上放置著一具畫像石棺。
風樹站在棺室右側,掃視著放在地上的幾具棺材:“這幾具居然是陶棺,看樣子也是陪葬棺。要不要開棺?”
蕭木客搖了下頭,不說話。
“也對,”風樹踱到蕭木客身旁,用夜明珠照著那具畫像石棺:“要開就開這一具,我們的主要目的是弄清墓主的身份,找一些與蝙蝠島或者玉杖有關的線索。那些陪葬棺,開了也沒什麼意思。”
蕭木客點點頭,繞著石棺走了一圈,選中一處地方,把手中的劍插入棺蓋下,一發力,將那沉重的石頭蓋板一點點抬了起來。
風樹立在蕭木客對麵,一瞬不瞬地注視著棺蓋與棺身之間那條越來越大的縫隙。
漸漸地,蕭木客把棺蓋抬到能看見棺中事物的位置了。來不及去看石棺內部的情形,他一眼瞥見風樹臉上露出了詫異的神色。急忙探頭看向棺裏的屍體,他有些驚訝地發現石棺中躺著的屍體麵色如生,完全找不到一絲腐壞的痕跡——屍身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穿著楚國服飾,身材高大,相貌甚是英俊。再定睛一看,屍體衣著華麗,周圍擺放著許多價值連城的古玩玉器。
蕭木客警惕地盯著屍體。大約過了幾分鍾,不見任何起屍的跡象,他微微鬆了口氣,細細地對著那相貌俊美的男屍端詳了一會兒,向風樹道:“這人的裝扮很是奇怪,他穿著楚國貴族的服飾,但你有沒有注意,他左耳上穿了兩個耳洞。通常,隻有一些南方的蠻夷部族,才有男人戴耳環的習俗。”
風樹沒有回答。
毛不拔從棺室門口慢慢地挨進來,一麵問道:“那棺材裏有沒有值錢的東西?”
蕭木客眉頭微皺,看了風樹一眼。隻見對方定定地望著那男屍的麵部,仿佛被人攝去了魂魄一般。他一怔,略為提高了音量:“你沒事吧?”
“啊?”風樹仍呆呆盯著那屍體的臉,心不在焉道:“沒事。”
蕭木客用一種不太相信的神情看著風樹:“這屍體不知用什麼方法防腐的,竟然保存得這麼好。”
“哦,”風樹似乎根本沒有在聽蕭木客講話,而是繼續注視著石棺中的男屍。
蕭木客不動聲色,猛地抽出了劍,石棺蓋重新落在棺身上,發出巨大的響聲。
風樹怒目相向道:“你幹什麼?”
剛剛走到棺床邊的毛不拔也大聲抗議:“蕭爺,您怎麼把棺材蓋上了?裏麵有那麼多值錢的東西!快開棺!快開棺!”
蕭木客冷冷道:“那屍體有什麼好看的,你該不是中邪了吧。”
“你才中邪了呢!”風樹瞪了蕭木客一眼,道:“你不覺得那具男屍很麵熟?”
“麵熟?”蕭木客淡定的鳳目中現出一絲疑惑。沉思片刻,他搖搖頭道:“不覺得。”
“你沒發現,”風樹轉頭看了一眼石棺:“那個男人,長得挺像我二師姐林亂?”
“你二師姐?”蕭木客愣了下:“我沒仔細看過她。不過,你這麼一說,”他重新把劍插進蓋板與棺身的合縫處,將棺蓋抬了起來。再次仔細察看棺中的男屍,他皺了一下眉:“好像真的有點像你二師姐。”
“什麼有點像?至少有七分相似!”風樹轉向毛不拔:“你說,這個人是不是長得很像林小姐?”
“哇!好多值錢的明器呀!”毛不拔兩眼直勾勾盯著男屍棺材裏的古玩玉器,一掃之前無精打彩的樣子,整個人看上去容光煥發。根本不理會風樹的問話,他伏在棺身上,探手就往棺材裏摸去。
風樹冷笑一聲,一把抓住毛不拔胸前的衣服,向後一掀,將他甩了出去。撩起衣擺擦了擦手,風樹冷冷道:“我就知道,你一看見明器,別的什麼都看不見了。”
這時,蕭木客忽然叫道:“當心——”
風樹還沒有反應過來,隻覺得自己左腕一涼。低頭看去,石棺裏的男屍伸出一隻手,死死地住了自己拿著夜明珠的左手的腕部。風樹麵不改色,試著轉動了一下手腕,沒有掙開。罵了一聲,他用另一隻手抽出長劍,就要往那男屍頭部斬落。
蕭木客擺擺手,輕聲道:“先靜觀其變,他不像是要傷害你的樣子。你先把劍收起來。”
風樹半信半疑地盯著蕭木客看了幾秒鍾,又看了一眼仍緊緊抓住自己的男屍,皺著眉緩緩地歸劍入鞘。
不知什麼時候又回到石棺旁的毛不拔見狀被嚇得臉色煞白,小聲嘀咕道:“小氣,還沒有拿他的東西呢。不過,爺,反正都已經起屍了,索性把這些明器拿光吧,不然我們就吃虧了。再說,我看他這樣子一定是想搶你的夜明珠。”
風樹沒好氣道:“別以為人家都跟你一樣!搶夜明珠?這種事情,我想目前沒一個起屍的人幹得出來,除非你死了以後。”
風樹收起長劍,再度望向抓著自己的屍體。隻一眼,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石棺中的男屍臉上露出了一個詭秘的笑容。蕭木客也麵色微變,正要開口,卻見棺材中的屍體慢慢坐了起來。三人都緊張地立在原地,怔怔地看著那具英俊的男屍在石棺中坐起身,同時緩緩地把頭顱轉向風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