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摩根第三次看向格瑞格的辦公室，但是裏麵卻依舊沒有人。並不是有意得去在意他，隻是覺得那件連環殺手案之後，和他之間好像有了那麼點疏離。這種疏離讓她感到渾身得不自在，不知為什麼，總覺得有點別扭。
    “怎麼，有什麼事嗎？”尼克走了過來，看著有些發呆的摩根。
    “什麼？”摩根反問道。
    “格瑞格這時候也許在驗屍房裏。”尼克輕笑著。
    最近誰都知道如果格瑞格不出現場，不在實驗室也不在辦公室的話，那麼就一定在驗屍房裏。隻是這個誰都知道的事實讓摩根心裏的那種別扭更加厲害。
    “他處理的是425，又不是419，不需要去驗屍房的。”摩根說道，口吻下意識得帶上了那麼點不滿，話一出口她才覺得自己的行為是多麼得愚蠢，尤其是看到尼克正吃驚得看著自己，她就知道剛才的話已經蠢到家了。她避開尼克的眼神，故作輕鬆得解釋道，“Well，沒什麼。隻是因為之前的連環殺手的案子而產生了點分歧，我隻不過是想找機會緩和一下。因為我們畢竟是一個團隊。”
    “其實我覺得他並沒有放在心上，如果你真得覺得有必要的話，就約他一起吃午餐。”尼克好心得建議。其實對於這兩個人之間的微妙即使遲鈍如尼克也已經有所覺察，記得之前凱瑟琳和莎拉討論過這件事。大家以為格瑞格會是一場持久戰，但現在看來，情況似乎發生了逆轉。不過，在這兒之前最先變化的人應該是格瑞格，而這一切都是因為艾薇的出現。艾薇和摩根兩個人都是優秀的女孩子，而這兩個女孩又同時對格瑞格有那麼點在意，這讓尼克突然有點忌妒起他來。但是往往越是這種情況就越難做出選擇。真是一個甜蜜得煩惱啊，尼克在心裏如是說。
    “吃飯？”摩根略有些抗拒得皺眉，之前格瑞格確實邀約過自己，但被自己拒絕了，現在讓自己約他，對一個女孩子來說這根本很難開口。
    “不用太為難，其實一個簡單的三明治就可以，那家夥是很容易滿足的。”尼克似乎是看透了摩根的心思，笑得善解人意。
    “也許。”摩根挑了挑嘴角，露出絲笑容，“死者身上的粉末怎麼樣了？”
    “已經送到哈吉斯那裏，在等結果。我想現在開始檢查死者身上的衣服。”
    “好的。”摩根點點頭，開始工作。可是心裏卻在想著是否真的像尼克說的那樣，請他吃一個三明治來緩解一下這種疏離感。
    中午十二點剛過，驗屍房的門就被推開，格瑞格急促促得走了進來，“嘿，艾薇，不好意思，我來得有些晚，不打擾你吃午餐吧？”
    “我已經吃過了。我路過餐廳的時候看到你了。”艾薇將頭從記錄冊上抬起來，看著格瑞格，“與摩根的午餐時光這麼快就結束了？”
    “呃？”格瑞格一愣，接著立刻解釋道，“我們隻是在餐廳偶爾碰到，她請了我一個三明治，而且還有尼克在，隻是普通的午餐，你不要誤會。”
    “你和摩根在約會嗎？”艾薇放下記錄冊歪著頭問道。
    “當然沒有！”格瑞格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是呀，那我有什麼好在意的呢？你以為我是那種小氣的女人嗎？再說了，即使是在約會，我也會搶過來。”艾薇輕笑著，不等格瑞格明白這話的意思便話鋒一轉，“你找到那個房客了嗎？”
    “呃，你這是什麼意思？”格瑞格直視著艾薇，心中不由得湧起一絲歡喜，她這是在吃醋嗎？
    但後者隻是微笑得望著他，笑得人畜無害的樣子，擺明了一副請繼續新話題的態度。格瑞格無奈得聳了下肩膀，“佩奇•沃森斯嗎？還沒有。不過布瑞斯還在調查，一定會找到她的。我們的那位朋友怎麼樣？”
    “從垃圾槽裏拉出來的那位嗎？”說著艾薇走到一張解剖台前，“知道名字嗎？”
    格瑞格也走了過去，看到躺在那裏的正是今天早上他在垃圾槽裏發現的被裹在浴簾裏的女人，“公寓裏的血是她的。不過，她還是個無名氏。”
    “實際上她是一名無名氏夫人。”說著艾薇將放在屍體旁邊物證盒裏的戒指遞給格瑞格，“她已經結婚了。”
    格瑞格接過戒指，一枚普通的鑽戒，做工一般，上麵的鑽石不足一克拉，雖然不算貴重，但對於劫匪來說，這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看來凶手不是為了財錢。”
    “你是指這塊小石頭？”艾薇反問道。
    “你把它叫做「小石頭」？”格瑞格的語氣略有些驚奇，接著他饒有興趣得看著艾薇，“Well，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它確實是一塊石頭，但這塊石頭足以使女人們為之瘋狂。”
    “不是全部女人。”艾薇糾正道。
    “是，除了你之外，你是特別的。”
    “謝謝。不過在她的手裏除了這塊小石頭之外，還有這個。”說著艾薇攤開死者的左手。
    格瑞格看過去，發現她的左手掌心處有一道傷痕，“防禦性創傷。”
    “沒錯。”艾薇點點頭，“我做了全套強/奸鑒定，沒有發現性/侵/犯。”
    “OK，那麼死因是什麼？”格瑞格撓了撓臉問道，不知為什麼，他突然覺得自己的下巴還有脖子的地方有些發癢。
    “失血過多。”說著艾薇掀開蓋在屍體上的白布，指著左邊大腿上的傷痕說道，“她被刺了一刀，根據傷口特點，是一把小刀，但很鋒利。刀子刺進去，重創股動脈，流血幾分鍾後死亡。”
    “你是說那個刺傷她的變態很可能就坐在那裏看她流血至死？”格瑞格皺著眉，撓了下手臂，怎麼現在不僅是脖子，就連手臂也覺得有些發癢，而且感覺胸口有些悶。
    “也許。”艾薇發現格瑞格的不自然，“格瑞格，你怎麼了？”
    “呃，沒事。我很好。”格瑞格衝她勉強得笑笑，他覺得如果告訴她自己身上很癢的話，太丟人了。
    “噢，”艾薇點點頭，“對了，還有一件事。”說著艾薇將懸掛在屍體上方的燈攔下來靠近屍體的麵部，“她的鼻子有些歪。”
    然而回答她的卻是有人倒地的聲音。
    “格瑞格！”艾薇抬起頭發現格瑞格倒在地上，她臉色大變，立刻繞過解剖台走到他身邊，看到他的臉部出現紅色的疹子，伸手摸向他的頸動脈，她知道這是過敏性休克。
    “Oh，MyGod！有人嗎？快來人啊！這兒需要幫助！還有人在嗎？”艾薇焦急得大喊尋求幫助，然而正值午餐時間，空蕩蕩的驗屍房裏回答她的隻有回聲。
    在認清這個事實後，艾薇想也沒想，捏著格瑞格的鼻子，扒開他的嘴，進行口對口人工呼息，接著雙手按壓著他的胸口，為他做緊急心肺複蘇。可是躺在地上的格瑞格卻依舊沒有反映。
    “Comeon，不要這樣，格瑞格，你不要嚇我！”艾薇努力控製著淚水，一邊不停得繼續著人工呼息，配合著按壓胸口，如此反複得為他做著心肺複蘇，“Comeon，格瑞格！格瑞格！”
    這時一名助理驗屍官走了進來，正在做急救的艾薇急忙衝他喊道，“喂，夥計！他過敏性休克了，急救包裏有腎上腺素，快點拿給我！”
    “是、是的。”助理驗屍官從來沒有想到那個平時一直笑眯眯的漂亮驗屍官居然會露出這麼可怕的表情，他急忙跑過去將腎上腺素遞給她。
    艾薇拔掉蓋子，將針頭紮進格瑞格的大腿上，藥物推進體內之後格瑞格終於恢複了意識，他發出痛苦的呻/吟聲，“呃……”
    “格瑞格！格瑞格！”艾薇雙手托著他的臉，使他的眼睛與自己對視，“看著我，看著我！你會沒事的，相信我，你一定會沒事的。”
    格瑞格覺得自己的眼睛一時之間找不到聚焦，感到臉上傳來的溫度，好像是什麼東西托著自己的臉。他努力得睜著眼，眼前的影像慢慢變得清晰，是艾薇的臉，還有她黑色的眼睛，他聽到她在叫自己的名字，讓自己看著她。他望著她，偏綠色的眸子裏映著她掛滿擔憂的臉，他努力得扯出一絲笑容，表示自己沒事。
    也許是感到他眼中的笑意，艾薇衝他點點頭，接著她轉身看向助理驗屍官，“腎上腺素15分鍾後就會失效，馬上去打911，立刻把他送到醫院。”
    “是。”
    “咳……”重新充滿肺部的空氣讓格瑞格不由得想要咳嗽，他扭動著身子想要爬起來，但身上卻一點力氣也沒有，他想對艾薇說話，可是卻發不出聲音。
    “沒事的，格瑞格，沒事的。”艾薇似乎明白他的意思，她伸出手緊緊得握住他的手，“你會沒事的，不要擔心，你會沒事的！”
    格瑞格看著她，她黑色的眼睛上又蒙上了那層水霧，是眼淚，她是在為自己哭泣嗎？她竟是這樣得在意自己！感到從手上傳來的她的溫度，下意識得握緊她的手，不想鬆開。
    不一會兒救護車趕到，醫護人員為格瑞格戴上呼息器，將他抬上單架。
    “沒事的，格瑞格，你一定會好起來的，真的！沒事的！相信我，你會好起來的！”艾薇握著他的手，直到電梯門口，她才不舍得放開，戀戀不舍得看著電梯門緩緩合攏，心裏竟生出一絲恐懼——怕再也看不見他。
    “怎麼回事？”趕過來的羅素看著躺在擔架上的格瑞格一臉的擔心。
    “格瑞格吃了什麼過敏的東西，休克了。”艾薇吸了吸鼻子似乎要忍住快要流出來的淚水，她抬眼看向站在後麵的羅賓斯，“我給他做了心肺複蘇，然後注射了腎上腺素，接著撥打911，直到救護人員把他抬走。”
    “你做得很好，如果不是你，格瑞格很可能就死了。”羅賓斯左手拄著拐杖，右手拍拍她的肩，“你是一名優秀的醫生。”
    “謝謝你，艾薇。”羅素也拍拍她的肩膀表示感謝。
    艾薇點點頭，她隻覺得緊崩的神經猛地鬆懈下來，手腳沒了力氣，四肢無力得靠在牆上，她低下頭看自己的手，那雙纖細的手正微微顫抖著。拚命忍隱的淚，順著臉龐流了出來，她無法想象如果格瑞格死在自己麵前的情景，一想到他會有什麼事情，就感覺心像是被生生得割掉一塊似的，劇烈得疼痛著，這是失去自己所珍視之人的痛楚，疼得她忍不住想要哭泣。那些昔日的想要拚命遺忘的碎片，就這樣翻滾上來，與眼前的一切相重合，倒在血泊的身影與格瑞格相重合，隱於心口哀痛如潮水般向她淹沒而來……
    不想，不想再次品嚐這樣的痛苦，不想再一次失去自己所珍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