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後海不是海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628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北京原本是不缺水的,七百多年前它就擁有了一遍廣闊的水麵,那是運河交織的終結,人們叫它——海。
當然,這個“海”與真正的大海無關,蒙語裏叫“水泡子”,就是一片比較大的湖。
當初我的老祖宗,就是清朝時的旗人們為了不荒廢這麼一片得天獨厚的水域,每年都會舉辦一次冰滑賽。據老一輩的人說,當時的景象那是一個氣勢恢弘,場麵宏大。可惜到了後來,內外動亂,大家都無心去玩,也玩不起來了,後海就這樣衰落了。
我喜歡這一片水域,與喜愛這座城市一樣,有著同一個理由,我的族人曾經在這裏居住過,叱吒一時。
說這麼有歲月感的話並不代表我的身世有多坎坷。我有家人,有朋友,甚至也有過愛人。
到如今覺得滄桑隻是因為他們之中沒有一個人陪我走到最後。就像眼前那一片盛衰空寂過後的水域,明明不是海,卻要頂著這樣一個名字,印象中有點和他相似。
第一次知道到解語花,是因為吳三爺,就是那個二愣愣的吳邪。當然,這個形容得放在以前,現在的吳邪基本上就是那種小言上的冷酷總裁現實版,有句話怎麼說來著?
“用眼神都能殺死人。”
有點誇張,但卻是事實。
當時我們在算計下鬥時遇到了點麻煩,吳邪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個解家的小九爺。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同樣都是小子輩兒的,這是在惺惺相惜?後來在火車上我翻一本娛樂雜誌,無意間看到一句話“螺黛蹙,鳳眸凝。”形容的是某個時下明星。隻是覺得那女明星的眼睛很好看,就想象如果男人有這麼一雙眼的話••••
“想看?下次帶你看看小花,保證比她好看。”
吳邪這樣說。
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我是惦記上了。
直到吳三省遇難,我陪吳邪去北京,才真正見到了這個有著“鳳眸”的男人。
第一印象,確實好看。
第二印象,不好搞定。
看著他那一身傲氣,我心笑,明明是個戲子,卻很少唱戲。明明是個當家,卻連實權都沒有。明明自己都岌岌可危,居然還要幫別人。
解語花,你有什麼資本在大爺我麵前甩臉子?
看到我臉上的笑容和越發深邃的目光,吳邪用手肘頂了頂我,警告:“你還是別打二心,他可不是一般人。”
對此我報之一笑,不以為然。
笑話,他不是一般人,大爺我就一般人了?
現在回想起來,解語花,還真是從一開始就在演繹著於自己本身不相符合的角色。
繞著公園轉了一圈,兜裏的煙也快抽沒了,尋了個垃圾桶隨手丟進去,我仰躺在公園的椅子上盯著愈發陰沉的天空發呆。
沒有星星啊•••
口袋裏的手機再次響起,是吳三爺的,很明顯是條群發短信,通知了每個人集合的時間地點,卻在末尾處特地給我留了言:聽說他要結婚了,別難過。
嗬嗬•••
這個三爺啊。
我笑了笑,將手機重新揣回懷裏。
半夜的時候,曾九又來了個電話,說是大觀園那邊有人鬧事,把解家和霍家的店給砸了,又試探著問我解語花有沒有給我來過電話。
本想著補個眠,到底是給耽誤了,接完電話後我就睡不著了,翻來覆去的想,解語花今天那二十多個未接來電,不會就是想告訴我這件事兒吧?
好在本大爺還沒自戀到這個地步,翻個身,抱著被子繼續會周公去了。
第二天下午,收拾了行李準備去趕北京到杭州的飛機,路過安檢站時我一晃眼,以為自己看錯,又一晃,怎麼這幻覺還會具象化的對我笑?
待到他走到麵前,我才發現,哦,原來不是做白日夢啊。我就說自個兒怎麼又多出這麼個毛病了。
“花爺今兒怎麼有空來送我了?”
在一起的時候不送,分手以後就想起來要送了?
我抱著手臂打量他。
今天的解九爺居然沒穿那件標誌性的粉色小寸衫,中規中矩的灰西服白色休閑T恤,深藍色牛仔褲,難得啊••••
我這人有個毛病,就是愛聯想,盯著他看了半天,腦子裏呈現的不是所看到的景物,而是某次他裸著上身,穿著我給他買的雙T內褲居高臨下壓在我身上的樣子。
“想什麼呢?”
解語花好笑的看著我,我估計他肯定知道我在想什麼,接過他遞來的煙盒,終止了這番毫無意義的腦補。
煙是我喜歡的MILDSEVEN。
記得他第一次看我拿出這個牌子的煙盒時還笑我抽女士煙,我對他說抽女士煙的感覺像接吻差不多,他不信,就著我抽的半截吸了一口,抬起頭見我一臉得逞才氣急敗壞的罵我是騙子。
其實不然,之所以喜歡抽這個牌子,隻是因為喜歡,女士煙對身體的傷害小一點,不僅能滿足我隨時隨地來一根的習慣,而且我也很喜歡那種淡淡味道,某些地方,似乎和他很像。
但解語花喜歡的是萬寶路和BlackDevil,我笑他是小孩,他不以為意,說小孩總比變態好。
回憶總是美好的,一旦陷進去就容易不能自拔。
我摩挲著mildseven的包裝,想了想,還是說了出來:“婚禮我是真去不了了,祝你新婚快樂。”
抬起頭時見他一刹那驚訝的神情,我忽然覺得自己像是個跳梁小醜。
自顧自的說著,還不知道別人是如何看。
“我走了。”
“謝謝。”
這次換我怔了,半響才撓撓頭發,笑道:“沒事,應該的。”這是吳邪的專利,曾經的我很不屑做。
排安檢的隊很長,我以為解語花會走,但他隻是在一旁看著,直到排在我前一個的人走進去,他才叫了一聲:“瞎子。”
我習慣性的“嗯”了一聲,回過頭,他局促的笑了笑,笑容映在我的眼裏,心髒驟然一縮。
“花兒爺,別這麼笑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二八少年來著。”
不出所料,他的臉立刻黑了,我以為他要開始反駁了,沒想到隻是盯著我,惡狠狠的,一點也不誇張。
“下一個。”
安檢室的人開始喊名,我提起行李跨過黃線,背後是他的聲音。
“煙少抽點。”
“好。”
“下去的時候小心。”
“知道。”
“早上記得吃飯。”
“啊。”
“一個人照顧好自己。”
“你有完沒完?”
我從安檢員的手裏接過身份證和登機牌,準備進安檢室,忽然聽到有人在喊:“先生你幹什麼?!”
一回頭,正撞上他撲進我懷裏的一瞬間。
人心都是肉長的,我也不例外。
摸了摸他的頭發,我哄小孩似的哄道:“又不是生離死別,你這是要玩私奔?”
最後一句話說完,猛的記起他是要結婚了,說不心酸那都是假的。於是撫摸的途中硬是“摸”斷了幾根頭發絲。
“你故意的。”
他看著我。
“紀念而已。”
我無所謂。
“瞎子。”
“是••••”
“回頭見。”
“好。”
直到現在,我都無法想象那天他是以一種怎樣的目光注視著我走進候機室的。
下午四點鍾的光影被西斜的太陽打碎,斑駁成一地的瘡痍,卻也柔和得像是維多利亞港的碧波。我坐在皮質的靠椅上,翻開了筆記本,開始上網。
與此同時,解語花走出了機場大門,來到了一輛黑色的Q7旁,車上下來了兩個人,如果我稍有印象,應該記得那是德裘考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