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 【第五章】扶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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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扶乩
清墨換了一襲素色男裝,長發束冠飾以一枚墨玉,流雲廣袖上是一副雨竹圖,一掃女子的媚氣,倒是一副濁世佳公子。玉指輕敲在象牙骨扇上,有種說不出的魅惑,扇麵上卻是山河行雲圖,好似天下均握於她手。
嫣然推門進來,見到的就是這樣一番景象。心底猛地一怔,險些失手打翻手中的酒壇。
清墨微微側頭,收起骨扇:“都準備好了麼?”
“嗯……”嫣然低低地應道,卻並未有所動作。眼前的女子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可在那種時刻出現在那種地方,巧合、秘密未免也太多了些吧……
不見嫣然回答,清墨緩緩抬頭,淡淡地掃了一眼:“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
嫣然張了張嘴,那聲主子依舊還是喊不出口,幹脆跳過稱呼,直接問道:“我們這是要出城麼?”
“是……”似乎是明白對方略微邊扭的心態,清墨好心地補充道,“你可以喊我主子,或者公子。”
嫣然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公子,你就不擔心我們出不了城麼?”
“有什麼好擔心的?”清墨笑了笑,想當然地回答道,“正門走不了,大不了使用一些非常手段罷了,北門鬆懈切城牆年久失修,東北麵十裏出有個缺口,正適合爬牆。更何況,哪有守衛會為難上丈母娘家回門的女婿的?”
“上丈母娘家回門的女婿?”嫣然猛地一抖,似乎有種不好的預感。
“自然……”清墨不以為意地點了點頭,收起骨扇挑起嫣然的下顎,“娘子,難不成你嫌本少,反倒是覺著隔壁賣花的老頭更帥些麼?”
嫣然神色微僵,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不想腳下一滑。
“啊!”隻聽一聲尖叫,嫣然瞬間跳腳,本就拿得有些不穩的酒壇,瞬間起跳在空中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
眼看著手中的酒壇幾乎要飛天落地,隻見一道身影一閃而過,輕鬆地撩起即將觸地的酒壇。
“小心了,這半壇三月梨花白,可是我從地窖後頭的梨花林裏偷挖來的。隻此一壇,再無別他!要是你真把它摔著了,我一定會罰你種三年的雪梨樹!”
不等嫣然鬆口氣,酒壇已經重新回到手中。
“乖乖拿好了,自有你的好處!”清墨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是一直對星象占卜之術感興趣麼?不如這次,帶你去見見真正的高手!”
“真正的高手?!”
“你聽說過一句話麼?——山中自有璿璣……”
“璿璣老人?!可是被世人譽為天人的,璿璣老人?!”
清墨點頭笑了笑,“自然是去看他。這一次遇到的人,似乎和印象中的有些出入,所以隻好去求教他老人家。”
“你是璿璣老人的弟子?!”嫣然詫異地問道:“可……不是聽說,他曾發誓平生隻有一個弟子麼?據說這名弟子可是南疆的男祭,手持的青龍鼎有問天之效,可上知三千年,後知三千年?!”
“自然不是……”清墨搖了搖頭,“他是我師叔,我幼時曾偷看過他的藏書,如果硬要說也隻能是半個師父罷了。不過說起這個,倒想起一件事來,你之前的主子也偷學過一些,隻是後來愈發不感興趣,專研攻略去了。”
“你是說李相?!”
“嗯……”清墨含糊不清地應道,似乎不想再多說,直接轉過了話題,“看你包裏有半幅扶乩卦,大勢已有卻似乎少了些什麼,好似中天已定,卻格序紊亂。”
嫣然猛地一驚,自己這幅卦已研習良久,明明知道有些不對,卻總也找不到不妥的地方。“不知……”
“別問我。”清墨直接打斷了對方的疑問,“扶乩之術,我素來不感興趣,我是隻觀星象命軌的。何況,你此局問的乃是天下之大象,我幫不了你什麼的。若是真的有意,這一次不如去問問師叔。”
“多謝公子……”嫣然拱手作揖,也許這一遭經曆並不是什麼劫數,倒是一番造化?
“不用謝我,既然你作了我的仆人,好處自然是少不了你的。”清墨揮了揮手,示意不必多禮。
雖然口中推脫著,清墨卻眯著眼睛,順著卦象走勢推算著。似乎是看到了什麼,清墨笑了起來,“你的卦像我雖然看不太懂,但是我倒是可以給你一個建議。”
“公子請說……”
“你是以一個之命格,定天下之大勢,這樣是不對的。即使你用的是帝星之命格,來推算也是不全麵的。”
“為什麼?”
“本來也沒什麼,隻是……”清墨頓了頓,指間在一點上重重扣了扣,“這一次帝星不止一顆。”
“帝星不是通常隻有一個麼?”嫣然驚道。若是真如清墨所說,自己此局幾乎錯的離譜。
“是盛世是如此,隻可惜現在是亂世,既然要亂,自然是要熱鬧些才好,一顆帝星又怎麼足夠?更何況客星來襲,自然會擾亂星辰命軌。”
清墨指間在紛亂的線索中遊走著,“你選的人確實是最有問鼎希望之人,但此人要曆經三次大劫,方能成功入主中天。其中最後一次,將與另一顆帝星交軌,成則君臨天下,敗則身死……”
清墨微微頓了頓,骨扇輕圈了兩個點,“這裏我看不明白,你還是問師叔去吧……”
嫣然愣了愣,眼前這個人,雖然口中說對這一切都不敢興趣,卻說得分毫不差。
“子房……”清墨喃喃地說道,“也許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麼叫你……不論你將來有何成就,我隻希望你明白一句話,人的貪念和欲求是無止盡的,當是收手的時候不如放手吧……你雖注定與君主之位無緣,但將來的卻能左右帝王的命勢。我不希望有一天……”
“亂世方能出仕,對我們來說難道不是一個機會麼?”
“你錯了。我從不這麼認為。”清墨搖了搖頭,“我與你們相反,我倒是希望不要有亂世,這天下到底最後會姓什麼,真是一點興趣都沒有!因為對天下蒼生來說,天下在任人手中,都是虛無縹緲的事情,他們關心的不過是溫飽罷了。”
“說這些做什麼?”清墨自嘲般笑了笑,示意嫣然收起東西。
嫣然卻執著地握著卦象。
“走吧……”清墨敲了敲依舊拽著絲帛的手,“再不走,我們天黑的時候就到不了下一個城鎮,要露宿街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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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城外,野草瘋長著。
一行二人,各自騎著馬匹。前方的少年一襲白衣,爽朗俊逸,後側的女子閉月羞花,卻兀自不習慣地跨在馬上。
少年回頭,微微皺了皺眉,“嫣然堅持一下吧,等到下個城鎮我給你換駕馬車。或者你與我擠一擠,同乘一騎好了。”
“不要……”嫣然微紅著臉拒絕道。他本就不擅長騎馬,更何況換了女兒身之後,愈發不習慣,竟然叫那個女子看了笑話。
少年隻是笑笑,不在多說話,無形中放緩了進行的速度。對這種性格邊扭的公子哥,總是要照顧下他們的情緒的。再說,趕不到下個城鎮,大不了露宿郊外。據說,星燁湖夜間的星空,可是格外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