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戰【北平之夜】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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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實在太累了,秦燁脫下校服,再繼續解開白色襯衣的扣子,突然動做一頓,敏銳的聽覺發現了細微的聲音。
‘有人’
將已經解開的領子再次扣好。劍眉稍揚,寒眸間攝出奪命的幽光。
“出來!”
冷喝之下,緊隨著斷斷續續的低呼:“…秦…燁…是我!”
衣櫃的門打開了,裏麵探出賈婷婷滿是委屈的小臉。
竟然是她?秦燁陰森的五官瞬間緩和,他不動聲色探視左右確定無人,便上前將她拉出來,賈婷婷的手冰涼白冰涼,臉色也顯得蒼白。
秦燁指尖觸到她時,感覺她明顯顫抖。
“你跑到我家來幹什麼?還躲在櫃子裏?”
這一問,她哆嗦了一下,嘴巴一撇,滿臉是被罵的委屈。
“人家擔心你所以才來的。誰知道你一整天都不在,才等到這麼晚。”
“大小姐。那也用不著做賊似的藏在衣櫃裏。”
聞言,秦燁簡直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敲了一個板粟,卻不想把賈婷婷眼淚給敲了出來,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越流越多,她先還捂嘴忍著,最後索性蹲下嚎嚎大哭。
把秦燁嚇得手忙腳亂:“喂,喂,你別哭啊,我沒把你打怎麼樣!”他確定剛才沒用力氣,真的,連隻螞蟻都打不死。這大小姐也太嬌貴了吧?
“秦燁,秦燁,我好怕。哇——”哭聲越來越大,帶著藏不住的恐懼。
秦燁靜下心來左右一想,立刻覺得事出有因,便好聲安慰:“先別哭,來,坐下。我給你倒杯水。”
說著就要去櫥房,哪知身後被賈婷婷迅速抱住:“秦燁別走。”
她纖細的雙臂不知何處來這麼大的力氣,恨不得永遠粘在他身邊,賈婷婷將布滿淚痕的小臉深深埋進他的背部,因慟哭而肩頭一顫一顫的。
“秦燁,陪我一會兒好嗎?”
“婷婷。鬆手。”沒有片刻遲疑,他的聲音淡漠到可以用冰冷來形容。腰間的小手明顯一僵,但緊接著力道更緊了,負氣似的。
“我不放。秦燁。剛才有人來過家裏找東西,他們好凶。說日語。我害怕就躲在櫃子裏了。”
果然如此,冷笑在心底,橫山秀男這老狐狸做事當真滴水不漏。
不過好在賈婷婷沒出事,不然他遍身是嘴也說不清。
感覺到她情緒漸漸平靜下來,秦燁放低了聲音:“那現在放開我好嗎?婷婷,你也該回家了。”“秦燁?”
感覺到他明顯的疏離,賈婷婷不可置信的抬起臉,水色蕩漾的眼裏盡是受傷:“你趕我走?”
趕她?垂在身側的驀然攥成拳,鐵青。
“不。”釋笑道:“你是賈府的千金小姐。我隻是個窮小子。以後,還是少跟我這種人單獨在一起的好。”
“你說謊。”尖銳的打斷他,仿佛麵臨死亡般的驚恐浮於賈婷婷麵上,她鬆開手跑到秦燁麵前爭辨:“你是討厭我不想理我。每一次麵對我你都在敷衍。秦燁,我喜歡你,這一輩子隻喜歡你一個人。你呢?”
麵對直言告白,秦燁別開臉,他想幹脆摔門離去,但是絕對不能如此。賈婷婷天真爛漫,隻是在錯誤的時間遇到了錯誤的人。
他的沉默比拒絕更能令她絕望,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她的心也越來越冷。
“秦燁!”
賈婷婷踉蹌後退,秦燁手伸到空中,頓了半秒,轉而撫上她柔軟的秀發:“回去吧。我不值得。”
轉身離開房間。
然走到門口時,身後賈婷婷淒厲尖叫:“秦燁你站住。”
“我不會愛你。”
他說‘不會愛’而非‘不愛’。
心裏的痛已經將她淩遲無數遍,婷婷淚流滿麵,痛苦的看著這個連做夢都奢望的修長背影:“今天爺爺告訴我,日本軍部要和賈家聯姻。要把我,把我嫁給日下二世。”
秦燁背影猛的僵硬。
“我不能拒絕,也拒絕不了。可是我要嫁了人人都會罵我是漢奸,更難聽的還會罵我是日本人的娼妓。又不是我願意的,為什麼這該死的命運卻不肯放過我?”她哭得心碎:“我隻想來要一個答案。你愛我嗎?秦燁你好狠。就算騙我也好。讓我能夠自我安慰一點,哪怕你不是真心的,我又不是死纏爛打的女人。”
身後嗚咽的哭泣將他的心亦化軟了,他不禁轉過身來看著這個脆弱的跌坐在地上的女孩。
“婷婷,先起來。”不知什麼時個秦燁已經來到麵前,他單膝跪地,將無力的賈婷婷扶起來,到沙發邊坐下。
婷婷紅腫的雙眼失神,望著麵前的人影,然後搖了搖頭。
秦燁拿出手帕幫她擦眼淚,她沒有拒絕,心裏近乎貪婪的享受著片刻的溫暖,以後,再也不會有了。
見她漸漸停下哭泣,秦燁也鬆了口氣,他坐在旁邊沉默了一會兒。雙手包裹住賈婷婷的小手,握緊,將心底的溫暖與力量傳遞給她。
這個善良的姑娘偏偏出生在軍閥世家,上天真是可笑又殘忍。
“婷婷。你知道我剛才跟誰在一起嗎?”
賈婷婷搖頭,茫茫然。
“橫山秀男。”
“什麼?”驚呼出口:“他是不是要抓你給日下一夫頂罪。”
“傻姑娘!那白癡自殺死的,頂什麼罪呀?”好笑的刮向她的鼻尖,軟軟的,很舒服。
“可是,可是日本人偏要說他是被殺,我們又有什麼辦法,現在是日本人的天下……”越說聲音越低,婷婷知道自已家族擁有重級兵權,可是卻眼睜睜看著國人受辱卻不肯禦敵,這點令她臉紅,哪怕是見了同學也覺得低人一等。
“橫山秀男要我探取黨國內情報,做日本人的間諜。我同意了。”
聞言,賈婷婷‘轟’抬頭,隻覺腦袋內神經一根根被利刃生生斬斷,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已聽到的,可是,每一個字都是那麼真實,死死的烙在耳膜內掙也掙不脫。
“你?你要給日本人做事?”
“聽我說。”他做了個噓聲的手勢:“在這個年代,到處都是可憐絕望的人。你希望嫁給我有一個溫暖的家,老天不給,日本人不讓。我希望父母健在,平平安安,老天也不給,日本人更是在雪上加霜。外麵的難民,百姓都希望安居樂業,可是天不從人願。”他直直看入她眼眸深處:“所以我們要抗爭。硬的不行就來軟的。隻要能勝利,受點委屈算什麼?橫山秀男用周易生的命逼我給他做事。我不想答應,為了一個衝動蟒撞的周易生賠上我的命值得嗎?可是我明白,我不答應就隻有死,而後麵還有更多的周易生。反正這黑鍋是背定了,為什麼就不狠狠的反擊一次?日本人確實凶殘,毫無人性,但更是因為這一點令他們目中無人。所謂驕兵必敗,現在已經到我們中國人覺醒的時候了。”
連番道理聽得賈婷婷一愣一愣。
“婷婷,你是好姑娘,可是年代把你卷進了黑暗的旋渦,你逃不掉,同樣,我,我們,所有人都逃不掉,隻有迎頭痛擊。你願意和我們一起拚一把嗎?”
從小接受的都是淑女教育,對突然而來的‘民族大義’應接不暇。婷婷看見秦燁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睛裏都在發光,那是一種用盡全力對光明的期盼,將她懵懵懂懂平淡了十八年的心也燃得火熱。
“我……”
兩人談了許久,夜越來越深了,秦燁將賈婷婷送回賈府,他站在高大的賈府門外看著婷婷自已去,婷婷已不複之前的哀莫大於心死,衝秦燁調皮的眨了眨眼睛,然後快速關上門。
第二天,日下二世奉命高傲的前來下聘禮,他用極度刻薄的目光掃過一幹人等,待對上賈老爺子時,冷笑了一聲,遞上禮單。
“晚輩日下二世送來聘禮,請賈司令過目。”隨後左右看看:“怎麼沒看見賈小姐?是不是昨天晚上會男人到現在還沒有回來?聽說令千金跟一個叫秦燁的男人走得很近。婚前如何我管不著,但是婚後,做為皇軍的妻子,言行舉止不準給大日本帝國抹黑。”
輕狂無度的挑釁,令人痛恨入骨。
賈光庭拿著禮單的手暗暗握緊,盯著這個自負的年輕人,目光危險的眯了起來。
“日下上尉是說我嗎?不好意思。我來遲了。”
就在氣氛冷凝成冰時,從門外傳進來俏皮的語話,隨著腳步聲漸近,走進優雅的纖影。
原本傲慢至極的男人傾刻間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