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喲，娘娘們都在啊！”來人正是北宸人人敬而遠之的“混世小魔王”——二皇子李承嶧。
    李承嶧踏入鳳翔宮，看見皇後娘娘也不願行禮，皇後娘娘倒也是不計較，喊了一聲“嶧兒。”
    李承嶧這才想起要行禮，“兒臣參見皇後娘娘。”
    “起來吧，難得你到我這宮裏來……”
    “嗬，兒臣一到您這兒來，怎麼其他娘娘也都在啊？”其他四妃的臉色明顯不好看，李承嶧想必她們也都知道了封慕錦之為錦妃的事情了。
    北宸後宮設置簡單，皇後入主東宮，掌理後宮所有事務；居皇後之後設立德、賢兩位皇貴妃，但多年來皇貴妃位置一直懸空，；再後則為淑、端、敬、惠四妃，其中淑妃為四妃之首；再往後設立九嬪，以姓氏為封號，今宮中隻有任嬪和鍾嬪兩位娘娘，其他七位尚空缺；居於末端的是十二美人，同樣以姓氏為封號。而如今，皇上李易之竟然破格將錦之封了錦妃，這對於後宮來說是莫大的威脅。這在北宸曆史上其實並不是第一例，北宸穆宗李越潼在位時曾將罪臣之女賁馥瑤封為瑤皇貴妃，一時間朝野震驚。賁馥瑤乃是逆臣賁全桂的幺女，賁全桂痛恨朝廷亂用武力，屠宰百姓，當時的朝廷被宦官巍乃衷所控製，皇帝的權力完全被架空。賁全桂率領四萬精兵，直搗皇城，巍乃衷瞞著皇帝李越潼，私自出兵鎮壓，賁全桂全軍覆沒。之後賁家舉家被抄，上下四十六條人命被害。賁馥瑤出生時因有道士勸說放入道觀撫養，因此當時十七的歲的她躲過一劫。半年多後，皇家選秀，賁馥瑤參選並成功入選，穆宗李越潼對她青睞有加，格外疼愛，入宮不久便封了美人，之後更是破格封了瑤皇貴妃。賁馥瑤本是為複仇而來，卻不想真心愛上了穆宗李越潼，在得知懷有穆宗骨肉時悔恨不已，覺得愧對祖先，帶著尚在胎中的皇兒，服毒自盡離開了人世。之後，“馥瑤馥瑤，終是命薄。”的詩句便在民間傳開。
    然，這亦是百年前的往事了。而如今，李易之將區區一小女封成了錦妃，這在人多口雜的宮中，無疑是一枚重磅炸彈。
    “娘娘們有什麼看法？”李承嶧首先開口，“兒臣想必，娘娘們都不願意這樣的事情發生。”
    “那咱們還能怎麼辦？！皇帝就是喜歡那野丫頭！”端妃道。
    “妹妹，別一口一個野丫頭的了，她好歹現在是錦妃……”皇後勸道。
    “什麼錦妃娘娘？！皇後，你就是做人膽子小！我蘇如槿的性子在座的想必沒人不知道，我有什麼說什麼，皇帝六十了！那慕錦之今年才十四，比小公主吳奕才大上個一年，她進宮當娘娘，那讓我們幾個怎麼做？”端妃也是氣的把話給全說了出來。
    “妹妹，不是姐姐膽子小，是姐姐身不由己，姐姐這麼多年來怎麼做的，你不是不知道，皇帝待咱們如何，你們一個個也是心裏明明白白的，皇上年輕的時候喜歡的姑娘，他到現在也忘不了，現在這個錦之長的和那年那個姑娘極其相似，皇上等了這麼久……”皇後解釋道。
    “嗬，皇後是想說，父皇等了這麼久，這丫頭終於在父皇快要到壽終就寢的時候來了是嗎？所以他迫不及待，他不想等了是嗎？”二皇子說。
    “是，這些話，妹妹們麵前、嶧兒麵前說說就算，本宮這麼多年，也不願再提起她，她在皇帝心裏太深太深了，夫妻這麼多年，本宮也等累了。”皇後說完這些話，顯得格外的疲倦，就如同繃緊了弦突然鬆了下來。鳳翔宮裏突然沉靜了下來。
    皇後是南閔烏納部落的公主，閨名函善，她年輕的時候是南閔出了名的美人，她的母親是漢人，因此從小便會講漢話。當年李易之身陷南閔，是公主舍命相救，之後李易之榮登皇位，便將她冊封為皇後。烏納函善心裏很清楚，李易之心裏從來沒有過自己。夫妻三十餘載，換做任何一個人都不願再等下去了。
    “兒臣有一計，但希望娘娘們幫忙。”李承嶧開口打破了僵局。
    “但說無妨。”皇後道。
    “把慕錦之留在我寢宮裏，第二天父皇要是找來，便謊稱我與她春風一度……”
    “不行！”皇後怒道，“絕對不行，這樣做的後果你想過嗎？嶧兒你自小沒有娘親，本宮自有照顧好你的責任，你這樣做就是淫穢後宮，縱是皇上再怎麼疼你，也絕不會縱容到這種地步，你這樣完全有可能招來殺身之禍！”
    “母後，兒臣這麼做全是為了你們……”
    “是啊，皇後，皇上那麼疼愛二皇子，又怎麼會因為這點事情而要了二皇子的性命呢？”淑妃慫恿道。
    “姐姐啊，我真是說什麼好，你放開膽子就這麼定了，妹妹們全都護著二皇子，看到時候皇上拿咱們怎麼辦？”
    說話的是惠妃蘇氏，平日裏出了名的潑辣，也愛和皇後頂撞，但為人倒是誠懇，皇後也從來不計較什麼，聽她這麼一說，皇後似乎也有點動搖了。經過了李承嶧和四妃將近一個時辰的說服，皇後娘娘終於答應了這個要求。
    是夜。
    新年的氣氛還沒有完全褪去。
    玉屏宮內。
    “慕姑娘，惠妃娘娘來了。”惜玉向錦之說到，錦之不允許她們喊她錦妃娘娘，她們也便照做了，此刻的錦之一個人孤坐在房內，看著蠟燭明明滅滅，像抽了魂似的，找不到方向。
    “唷，錦妃妹妹，發什麼愣呢，姐姐來看你，你也不待見呐，莫不是看不上姐姐吧？姐姐知道你在太子府長大，目中無人也是可以原諒的……”惠妃一進門就開始套近乎般地和錦之說起來。
    “惠妃有什麼事麼？我很累。”錦之說道，她對惠妃自稱是她的姐姐很反感，一來惠妃也已經四十多歲了，比太子妃還要大上了十年，平日裏她都把太子妃當母親，現在年級這麼大的惠妃在她麵前姐妹相稱，她實在很不能接受；二來，她根本不願意留下來當什麼錦妃，對於惠妃這樣的行為，錦之真的很想罵人。“姐姐給你做了很多好吃的，聽說妹妹一天沒有吃飯了呢。”確實，錦之從昨晚開始就沒有吃飯，現在也是真的餓了。
    “好吧，謝謝你的好意。”惠妃吩咐旁邊的下人把飯菜都放下，“妹妹，姐姐要看著你吃才放心呢，你是皇帝的心頭肉，姐姐不敢怠慢。”錦之聽到這裏真的想吐，礙於情麵又不好發作，“我吃就是了，不瞞你說，我真的餓了。”說著，拿起筷子，端起飯碗，大口大口地吃起來。錦之沒有發現的是，惠妃濃妝豔抹下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