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西子廂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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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也買了,事兒也辦了,再沒多久鴇媽就動身離開。
    軲轆轆的車轍碾壓著黑土地麵走遠,牙婆掂著手裏的那二錢銀滿麵譏諷地目送著馬車走遠,回身往院門走的時候,一口唾沫呸地一聲用力唾在地上。
    金鑫就這麼被鴇媽的隨從押上馬車帶回去了。
    一路上她哆哆嗦嗦的,鴇媽眯著眼全沒當她存在。狹小的車廂裏,兩個女人迥異的心思,金鑫抱著膝蓋驚慌失措,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這個時候她又想起來自己的同居夥伴,也不知道怎麼的,她不出現也不說話,對現狀更是不聞不問。
    這可怎麼辦呐?!
    金鑫急了,忙不迭神神叨叨地老想和人家聯絡一下交流交流意見,奈何單線連接,全無回應。
    今兒鴇媽有事出門,也是順道去的牙婆那裏,不然幾步路的事完全沒必要坐馬車。
    金鑫算是體驗了一把,她身下沒有又厚又軟的墊子,馬車本身更沒有避震,上了青石板路麵也不會好受多少,索性的是馬走得慢。就這麼搖搖晃晃地,一路硌應著,沒一會兒就到了。
    趕車的隨從籲了一聲,車裏的金鑫全無心理準備都不知道該做何反應,反倒是鴇媽一聲不吭地下了座貓腰往外鑽。
    她還躊蹉著,外麵的隨從不耐煩了怒斥了一聲。
    就聽鴇媽對開門的婆子說:“把人領了去。”
    “噯。”婆子應著,見到金鑫畏畏縮縮地從馬車裏探出頭來立刻就上前拽了她的手。
    眼下是午後黃昏近,馬車停在了西子廂的後麵前,雖然前門已經大開開始接生意,後門這兒卻是一片死寂。
    不帶金鑫多看一眼,又老又醜的婆子使著一身蠻力拽了人就走。
    穿過後門看到的是一角清冷的老舊房舍,沒有花草綠意,隻叫人覺得詭異寒冷。金鑫跌跌撞撞地,一邊低聲哀叫著一邊被拽著拐了個彎,這才看到生活氣息。
    牆角堆積了很多的柴火,散發著老舊陰濕異味的房門,屋簷下曬著幾件粗糙土氣的衣服,還有幾個冰冷的藥灶藥罐,再有其他雜物無非也就是曬著種類不多但數量不少的藥草。
    婆子陰厲著臉,拉著金鑫來到院子裏後對她說:“既然來了,也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吧??”
    “呃??呃??”金鑫一邊不知所措一邊在她的目光下雞啄米似地點頭。
    “那你可願意聽話??”婆子的腳步是在一處房門前停下,手上的力道卻沒放鬆過。
    “聽??聽話??我可怎麼……”
    不待她說完,婆子一把把人搡進房裏,態度堅定行為撚熟,一下子把人帶門推開趕進去,轉手就把門關上了。
    “……”
    金鑫淚奔。
    婆子身手矯健地關門落鎖,一邊倒是氣定神閑地說:“既然來了,不認命可怪不得老身,什麼時候聽話了什麼時候放你出來。。”
    “哎!哎!!等一下啊!!”聽出來人家是馬上要轉身忙別的,金鑫更急了。這本體怎麼回事兒呀!!咱初來乍到可該怎麼做呐!!
    “你讓人聽話,可怎麼聽啊。這又不是……”
    不想,站在門外的婆子居然歎了一口氣。
    “缺德啊。”她說。“命該你如此,婆子我也隻是求口飽飯吃。”
    “哎!!哎!!婆婆!”
    婆子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金鑫沮喪了。作為一枚新新穿越人士,她是沒有自覺的,更是後知後覺的。她真正醒來是在牙婆的院子裏,冷不丁地一下子就是站著出場,唯一解釋得通的也隻有本體還在這一個理由。
    然而打那開始本體就沒有吱過一聲,跟死了差不多。可她不是還沒死嗎,金鑫也不希望她死,既然人還在,至少至少做一下交接工作不是?雖然她在這之前沒有參加過職場,可是新人換舊人的時候,交接工作總是要做的吧?這可是常識!
    問題是,她都沒難以置信地驚呼過一聲:“這是哪裏??”
    “我沒有要求特別待遇我沒有要求特別待遇……”
    她現在身在一個隔間裏,類似於暖房那樣的小房間,隻是通往正房的那個通道被落鎖封死了。
    隔間裏很空蕩,除了一個裸露的炕台,就隻有在靠門這邊的牆角裏有一隻小木桶。采光很差,金鑫是花了一秒鍾的視覺適應才看清楚屋裏的擺設的。
    看得出來,這房子曾經挺叫主人家長臉的,門、地磚、炕台、牆、和房梁看起來都很結實緊湊,牆體又高,不是特別顯壓抑。采光的氣窗在兩米高處,全木窗扇一直是開著的。
    茫然地看了好久,直到站得累了,她這才挪動腳步摸了摸炕麵然後爬上去,蜷縮抱膝。
    天色漸漸暗下來,隔間內的光源越來越昏暗了,好長時間以後,金鑫才嘟嚷著嘴不滿地埋怨:“你這人怎麼回事嘛!”
    眼下時節不冷也不熱,一件內衫一件中衣再一件綾織外著,保暖度剛剛好。金鑫不懂得衣料貴賤,但是和著一路走來除了鴇媽之外的人對比,那是她身上這套看著值錢些,也幸虧牙婆沒敢撥了換錢去,本來寶伶生得就不特別出挑,這要是撥了,換上貧民裝搞不好真要賣不出去。
    一如既往的靜寂,寶伶並沒有回應金鑫,她這會兒昏迷著呢。可憐金鑫,初來乍到的她什麼情況也不知道,再不濟,這要是上吊的戲,最不值錢也有個哭哭啼啼的小丫頭來讓人用失憶症搪塞吧?
    把金鑫關進特備囚室以後,婆子並沒有離開多遠,後門著一塊就是她的活動範圍。她那微薄的,隻管了一口飽飯的工作限定了她的日常都必須堅守在這裏。
    天全黑下來前有姑娘病蔫蔫地過來,那一身風塵豔彩的衣裳穿得邋裏邋遢,披頭散發,青黃的一張臉粉黛不施,儼然和厲鬼沒什麼差別。
    “費婆婆…”
    婆子在屋簷下坐著小板凳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飯,聽到動靜後抬起頭看了看。見是店裏的姑娘,連問都不需問,鼻子裏嗯了一聲。
    接著就起身,放下飯碗,去取了一隻藥罐,裝了半罐曬幹的藥草。
    “哎呦!”姑娘要死不活地在屋簷下的台階癱軟坐下。病入膏肓似地重喘了一口氣後,強撐著抬眼看了看婆子轉身去往牆角下的水缸前。
    全西子廂裏,不管是做什麼的,也隻有費婆婆最是口硬心善。換上另外幾個門的守門婆子,誰這麼手腳麻利呀。看著忙忙碌碌的婆子,病痛中的姑娘張了張嘴,想一如往常的抱怨幾句,話到嘴邊,卻忽然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趁著婆子還背對著自己,她低下頭,悄悄地抹了抹眼角。幹巴巴的什麼也沒有。
    婆子掀了水缸木蓋搗水注入藥罐,忽然聽到身後的姑娘喲了一聲,她回過頭看了看。
    姑娘看著緊閉的小房門,“這是新來的?”
    “別賴著把火點上。”婆子說。
    “別呀婆婆,我這都動不了了。”姑娘撲哧笑了一聲,嘴上這麼說著,她卻早已習慣了人前人後強撐著,所以縱使換做別的姑娘早難受得哭出來了,她仍然笑嘻嘻的。
    她仿佛知道婆子的心思,接著又說:“我這又不是芳枝姐姐,不會欺負人家的。”
    婆子全當沒聽見,根賭氣似地默不作聲地端了藥罐轉回來。
    就著一點細碎的幹燥枝葉點著火石,賴在台階上的姑娘輕聲細語地又出了聲兒。
    “這不對呀。怎麼都沒動靜呢?”她回頭看婆子,用眼神詢問著。
    婆子答道:“後晌進去的。”
    “哦。”姑娘點了點腦袋,回頭還繼續看那扇門。“那還真是奇怪了呀,這是闕過去了?可憐的孩子,還沒吃飯吧…”這麼自說自話著,剛才還說動不了的姑娘磨蹭著吃力地起了身,端起婆子沒吃完的飯費力地朝門前走去。
    這回婆子靜不住了,有些不耐地出聲製止:“別搗亂!”心頭一軟,又有些哭笑不得道:“你就拿我的口糧給她呢?那老身吃什麼?!”
    “哎呦~”姑娘咯咯一笑。“不搗亂,就是和妹妹說說話兒而已。”說著將鐵鏈鎖著的門推開了最大縫隙。
    她身後的婆子聽了那話一時也接不上下句,好歹是來她這老婆子這兒混熟了的,誰有心誰無情都知根知底著。
    氣力不足的姑娘接著又說:“至於這吃的,今兒個咱讓誰給婆婆捎帶碗更好的,翅羹湯怎麼樣呢?”說著在昏暗天光中回頭朝婆子俏皮地眨了眨一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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