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十五章 又是一年春來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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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冬日的雪不知下了多久,唐晚慈隻記得宮中的惆悵一直未曾減去,後來又聽聞被囚禁的唐時峰出逃了。這消息真真假假,也是道不清了。還有那唐臨曄自從被送出去之後,也就斷了消息。想來是凶多吉少吧。
第二年春來的時候,迎來了恩科考舉的士子。這頭名狀元意料之中的是花想容。
唐晚慈站在高台上,遠遠地瞥了眼從宣德殿出來的花想容,那一襲暗紅的官袍襯著白皙的肌膚,無端端想起冬夜的雪梅。傲寒獨立。
“公主是打算一走了之了,故而將事情抖落給他了?!”明明是個問句,卻用了肯定的語氣。莫無成負手立在了唐晚慈身後,視線朝著那越走越遠的紅影掃了眼。
“本來是這般想的。相爺如今大權在握,想來也用不著我。故而就指點了他一二,卻是也沒明說。”唐晚慈回身,看著莫無成依舊一派儒雅的模樣,淡淡地笑了,“後來想想,到底是舍不得相爺,還是留著陪相爺一起看看也好。”
“確實該看看。如今的局麵,也虧得公主當初推波助瀾啊。”莫無成看著這一年中越發長得亭亭玉立的少女,忍不住感慨,“看來當真要女大不中留了呀。”
便是這一年初夏來臨的時候,大秦傳來了消息,君王身體抱恙,朝中諸事暫由三殿下君青瑞主持。至於那二殿下,聽聞是犯了錯事被軟禁了。
唐晚慈看著手中的第十封信箋,依舊扔進了火盆。距離兩人分開也快一年了,這一年中來的卻也不過十封信,無非道些家常,述些情愛。她不過看看,卻從不回。
朝中的局勢又慢慢起了變化。唐時語與封雪衍的關係似乎也沒有曾經那般好了,而對新晉狀元花想容卻十分賞識。當然了,唐時語最防範的自然是莫無成。雖說當初他能登基,莫無成功不可沒。但如今卻也是怕其功高蓋主,故意意欲削權。
來年秋的時候,莫無成告病回鄉。封雪衍因罪入獄。朝中最紅人物當屬花想容。與此同時,大秦君王最終薨逝,君青瑞順理成章登基。
莫府上下一片忙亂,間或夾雜著哭啼聲。莫無成要回鄉養病,這一去怕是再不見回,同行的人自然不會帶太多,索性就讓老管家拿著銀子將大部分人打發了。
唐晚慈帶著蘇憐踏入門內的時候,就看到幾個侍婢哭啼著有些不舍。畢竟莫無成這主子素日裏為人謙和,對下人也是溫和以待。
老管家忙亂了,抬眼見唐晚慈不知何時站在門口,趕緊行禮。這一舉紛紛拉回了院裏眾人的視線,跟著齊齊行禮。
“都起了吧。相爺呢?”
“回五公主的話,相爺正在書房內,說要一人清靜清靜。”
“嗯,我去看看,也莫通報了。”唐晚慈也不等老管家阻攔,直接朝書房走去了,可還沒到書房門口就被莫牙攔住了。
“五公主,相爺正在休息了,吩咐了不讓人打擾。”
“蘇憐!”隻這一聲,蘇憐直接上前與莫牙一番對峙。莫牙奈何不過,眼睜睜看著唐晚慈從容不迫地推門而入。
書房內,莫無成正在自個兒對弈。
唐晚慈自然而然地在其對麵坐下,又嫻熟地取了黑子,落在了棋盤上,這才淡淡地開了口,“相爺要是有什麼氣話,就盡管對我說!”
“哪能有什麼氣話?又哪裏來的相爺?草民莫無成。”
看來是真氣上了。唐晚慈忍不住在心裏歎了口氣,又在棋盤上落了子。下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這輸贏也是分曉了。
莫無成扔了白子,抬眼忍不住冷笑了聲,“倒是難得啊,五公主今兒有心事?怎麼輸了這番多?”
“我隻怕相爺不朝我出出氣,憋壞了身子不好!”唐晚慈低垂著眼簾,避開了莫無成的視線,臉上帶著些許歉意,語氣甚是無奈。
“五公主這說得什麼話?我哪來的氣呢?當真是好得很啊。如此年紀輕輕就能告老還鄉,還能兼享大唐俸祿。當真是好得很啊!”
說了兩遍‘好得很’確實是氣得不輕。
“相爺出走多年,那兒到底還需相爺好生打理。雖想隱蔽於世,但總要有個坐鎮局麵的人。聽聞長老的身子越來越差了,總盼望著能見上您一麵!”話到這裏,唐晚慈看到莫無成臉色緩了緩,多少鬆了口氣。
“我也不是不想,不過就差一年。你們倒好。我本是與封雪衍假意合謀,被你和花想容一攪合,倒成了真,直接被唐時語處置了。”想到這裏,莫無成就來氣,他本是想借此除掉封雪衍。可結果呢,封雪衍算是除掉了,可他自己也搭進去了。“局勢到底還沒穩,兵權還沒弄到手。你和花想容控製了朝堂又有何用?現在倒好,將我趕了出來,你一人如何是好?”
“兵權有一半就夠了。我自有自個兒的打算。相爺放心回鄉就是。到時自會給相爺一個滿意的答複。”看到莫無成聽到‘兵權’後驚訝的表情,唐晚慈輕輕一笑,卻是不想再多說什麼了。
“那好。我不多問。但你且記住,若是有何危險,一定要派人通知我。”莫無成始終不放心。一直以為唐晚慈猶豫不決,柔柔順順的,現在才明白,她那是沉得住氣,心思縝密。
“嗯,我記得的。”
出了莫府,唐晚慈也不急著回宮,有些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道上,不知不覺又來到了紫羅軒的門口,想起那日初來,身旁還有個君青瑞。而今早已物是人非了。
今年收到的信隻有八封,少了兩封呢?而且大秦那邊有了消息,君青瑞的一位貴妃似乎懷了他的子嗣。
這情啊,愛的,到底是不適合君王家呀。
唐晚慈忍不住苦笑,再抬眼,依舊一派波瀾不禁。
前麵隱隱傳來聲響,唐晚慈望眼看去,正好與那囚車上的封雪衍四目相望。記得初見時,那人一派天真莽撞的樣,若是時光定格,倒也是樁美好的回憶。
囚車經過唐晚慈身邊,封雪衍終是開了口,“若我說當真喜歡過公主,公主可會信呢?”押解的官兵認出了唐晚慈,便停了動作。
唐晚慈側首,淡淡地笑了,“押走吧。”囚車慢慢遠去。
封雪衍這番話到底是為了勾起她唐晚慈的心軟,還是當真意有所為呢?這一點,唐晚慈不想去判斷了,隻知道有這句話就足矣了。足夠她和花想容再演一番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