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以恨為始,愛與不愛,一念之間 第5章追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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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
趙珺珂端坐在銅鏡前,心不在焉的梳頭,一邊思考著下一步該怎麼辦。
房門均勻的響了三聲,門外傳來子佩的低語:“醒了嗎?”
“是。”趙珺珂頭也不回。
“不出來用早飯嗎?”子佩極富有耐心的繼續問。
“好的,就來。”她說,將簪子插入發間,走出門去。“墨公子走了?”
“走了。”子佩點點頭。
趙珺珂想了想,有些赧然:“我昨天沒幹什麼丟人的事吧?”
“你說呢?”子佩狡黠反問。
“在楚國世子麵前失禮,終究還是不好。”趙珺珂一瞬不瞬盯著他的眼睛,字字清晰。“妃亦時至今日方想到,您跟世子竟是好友。”
子佩聽得這話,仔細的看了看她。“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那衣料乍一看是普通的白緞,可是在明暗交替中隱約顯出緙絲,且是月白的緙絲,並構成螭的形狀。”趙珺珂解釋。
“你很聰明。”子佩笑了,笑得異常燦爛。
“走吧,”趙珺珂也笑,很是得意。“吃早飯去。”說罷率先蹦蹦跳跳下樓去。
子佩無奈的搖搖頭,緩步下樓,卻見趙珺珂呆呆站在一樓平台上,不禁勾出一抹邪笑:“怎麼,等我呢?”
趙珺珂抖了抖,白了他一眼:“噤聲。”說罷好像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倚在樓梯邊欄上,側著頭,好像在傾聽著什麼。
子佩見狀,疑惑的湊過去,同樣的側耳諦聽。
是樓下兩個住客,正在聊天。其中一個說:“沒想到趙公主這麼美。”
“那可未必。”另一個道。“這畫像是趙王畫的,自然要把他妹妹畫的好看些,要不然怎麼能勾起公子寧的憐惜呢?”
還真是人言可畏啊……趙珺珂暗忖,從腰間抽出絲帕遮住臉,快步跑出店門,再定睛一看。果然,門口人頭攢動,都在看王榜。她好不容易擠到近處,再一細看,畫的的確是她。
王兄動作還真快……趙珺珂歎一口氣,擠出人群,就見子佩正抱胸站在不遠處,微微的笑著。“這麼喜歡看熱鬧?”
“是啊,”趙珺珂聳聳肩,“其實我是有點好奇,是怎樣的女子,要嫁給那個放浪的公子寧。”
放浪?子佩有些抽搐。這貌似不是個好詞呢……
“話說回來……”趙珺珂摸著下巴,似笑非笑。
“什麼?”子佩警覺的問。有點不祥的預感。
“是青雲騎!”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驚呼。
青雲騎?趙珺珂呆了一呆,條件反射的一把拖起子佩的衣袖,連滾帶爬的跑到牆角藏起來,這才鬆了口氣。
風馳電掣般的馬蹄聲,眨眼工夫來到客棧門前。跑在最前的領騎人跳下馬來,四下一看,有些黯然。“還是沒有人揭榜嗎?”
躲在牆角後的趙珺珂探頭去看,隻看見男子高大的背影,那隨風起舞的蔥綠色披風。就是這一眼,男子警覺的回過頭來。趙珺珂一驚,別過頭來,大氣也不敢出。
“青雲騎首領年展塵。”子佩輕吐氣息,抿唇淺笑。
“那個,因為我玩世不恭,他好像看不慣我。”趙珺珂吐吐舌頭,望見子佩戲謔的笑臉,頓時有一種一掌拍死他的衝動。
“你要逃跑嗎?”子佩幽幽的問。
“此時不逃,更待何時?”趙珺珂反問,眸中閃著狡黠的光。“我聽說,氾水流經楚國邊境。”
“明白。”子佩掩口一笑,吹了一聲口哨。在眾人的驚叫中,踏雪嘶叫著狂奔而來。子佩拖起趙珺珂,跳上馬去,打馬疾跑。
趙珺珂坐在馬背上,雙手無意識的緊抓子佩的衣襟,目光緊鎖子佩身後,見那裏黑影閃動,為首的正是年展塵。“他們追上來了。”
子佩隻淡淡“哦”了一聲,無意識的打馬更快,踏雪仿佛察覺到主人的緊張,跑得飛快。
“妃亦,”子佩突然開口了,表情很是認真。
趙珺珂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他叫的是她。“嗯?”
“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壞事?”
“呃?”趙珺珂錯愕,卻瞄見子佩嘴角一絲邪笑。“我哪有?”她氣鼓鼓的說著。“本小姐不過是逃婚出來罷了。”
“逃婚?”子佩重複了一遍,笑得有幾分古怪。
下一秒,伴著長長的馬嘶,趙珺珂不自抑的身體前傾,險些被掀下馬去。“子佩,你殺人呀!”她不滿罵,支起身子一看,不由得呆了。
駕馬在前的男子,半邊臉戴銀麵具,而剩下的半張臉,柳眉杏眼,長睫毛,肌膚吹彈可破,帥得一塌糊塗。
他,就是青雲騎首領,趙國第一將軍,年展塵。
緊接著,其他騎兵也漸漸湧上前來。
“喂,”趙珺珂推了推子佩。“打過他,你有幾成勝算?”
子佩苦笑了下。“七成。可是,打過他後再順利帶走你,勝算是一成……”
“好吧。”趙珺珂聳了聳肩。其實這還是保守估計,她知道的。因為青雲騎……根本就是她一手促成的。於是,她的目光投向年展塵。“年將軍,你就放過我把!”
“公主,屬下可什麼都沒做。”年展塵竟然還一臉無辜,眸底卻閃過一絲促狹。“屬下不過是有話要跟您說。”
“好,你說。”趙珺珂認命的歎了口氣。
“公主,”年展塵看了看趙珺珂,疑惑的目光落在子佩身上。“您怎會認識寧公子?”
寧公子?祝雲寧?趙珺珂一怔,眼前閃過一幕幕:他的縱容,他的取笑,簪子上的刻字……他根本就知道她是誰!“偶然結識罷了。”她一字一頓說,晃了晃頭。“你還有什麼要告訴我的嗎?”
“王上說,”年展塵小心的觀察著她的臉色。“玩夠了,就該回家了。每一個公主,都有自己的責任。見微知著不是好事。”
見微知著,不是好事。
“我知道了。”趙珺珂深吸一口氣,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然後,跳下馬背。“年將軍可否稍待,本公主有話對寧公子說。”
“是。”年展塵點頭,垂下眼簾,掩住眸底那份感傷,無聲的掉轉馬頭,帶著屬下,慢慢走開了。
直至四周空無一人,趙珺珂仰頭望著子佩,不,祝雲寧,笑得諷刺。“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是我?”
“不,後來才知道。”祝雲寧遲疑著,搖了搖頭。
“公子寧果真聰敏過人。”趙珺珂淡淡道。“虞欽佩。”
祝雲寧沉默。
“我最討厭欺騙。”她揚起臉,笑了。“可是,卻總也脫不開欺騙。”她的眼底,是濃濃的輕蔑。“我不會自願嫁給你的,我討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