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華自然不會推辭，隨兩人進了船艙，大概是他本人的親和力足夠強大，幾個人之間做了下相互介紹之後，很快就熟絡了起來。
    “他說話倒是挺有意思的。”莫如影笑著對風殘說道。
    風殘點頭，不過對林華此人的來曆卻一直留有存疑，自他上船之時起，他便覺得此人身上似乎隱藏著什麼。
    雖然他聲稱自己出生於珺川的某個大戶人家，而且說得毫無破綻，不過風殘靠自覺來判斷卻覺得他並沒有完全說實話。
    一陣閑聊之後，船身卻忽然開始搖晃起來，緊接著一個船夫慌慌張張地闖進船艙內，惹得正聊得開心的幾人一陣側目。
    “不，不好了！”那船夫因為太過緊張和害怕，斷斷續續地叫道，“江神，江神發怒了！”
    “啊？”莫如影一愣，“居然真的出現了？”
    船身又一陣劇烈的晃動，打斷了正在發著愣的她。
    “我們出去看看。”陳婉君藏在衣袖中的手已經捏住了剛才從手鏈上拆下來的一小粒粉水晶，一邊站起身來，離開船艙往船頭的方向走去。
    顏少清見現在有危險，自然和陳婉君一同往船頭去。
    這主意本是莫如影想到的，也跟著那兩人離開了船艙，隻是這艘船越發晃得厲害起來，站起來的時候差點摔倒，好在身旁的風殘伸手拉住了她。
    “小心。”風殘見她一心想跟著去看，也隻好起身和她一起走了，看她走得搖搖晃晃隨時會摔倒的樣子，讓他放心不下，“我們去去就回。”
    說罷他又朝石生遞過去一個眼神。
    石生心領神會地對已經站起身也想跟過去的林華說道：“林公子，不用擔心，請在此稍坐。”
    林華哪能不知他這是想攔下自己，便笑道：“既然如此，在下就在此等候了。”
    石生見他又坐了下來和雷逍閑聊著，而風殘和莫如影兩人也已經離開了，便也繼續和他們閑談起來。
    柔絮和子音倒沒有和他們坐在一處，而是在這艘船的另一個用作臥室的船艙內躺著休息，子音則是去照顧她的。
    這是因為柔絮從上船之後就一直覺得頭暈惡心，麵色煞白，連坐都坐不住了。
    其實這是在不常坐船的人身上很常見的暈船現象，隻是柔絮表現出來的確實是嚴重了些。
    “船怎麼這麼晃？”柔絮扶著床沿，捂著自己胸口，原本就已不好的麵色變得越發的慘白起來。
    子音也有些心慌，口中卻隻安慰道：“沒事的，小姐，渡江的時候確實會這樣子的，再忍耐一下，很快就能到目的地了。”
    柔絮點點頭，又躺了回去，隻是還是覺得胸口發悶。
    船上的船夫雖然心慌，但畢竟是行船多的經驗老手，很快就調整了心緒，開始為穩住渡船而忙碌起來。
    “婉君，現在怎麼辦？”莫如影看向了陳婉君。
    她剛才探出頭去望了眼船下的江水，才隻看了一眼就被風殘給拽了回來，但隻一眼就足以讓她覺得心驚。
    船舷兩側的江麵上無端出現無數個漩渦，如同一張張忽然張開的巨口，將整艘渡船夾裹在其中，就像是要將其扯碎吞入江神的腹中。
    難怪渡船從剛才起就一直晃的厲害。
    陳婉君一直捏著那粒粉水晶珠子，見莫如影看她，就側頭問道：“阿清，現在隻要將祭品投入江中就行了吧？”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顏少清為難地看著她。
    他到現在也猜不出她和莫如影兩人究竟想用什麼東西來代替水玉，壓根兒就想不到她手中就有那至關重要的水玉。
    他話才說了一半，達江的江麵忽地湧上一股潮水，由遠及近直朝渡船撲來，所幸這股浪潮不大，但也將站在船頭的四人打濕了身子。
    風殘抹了把臉上的水，看著江麵道：“再不快點，等下我們可就被江水給吞沒了。”
    “說的也是。希望能管用吧。”陳婉君雖然對水晶的效用依舊半信半疑，但此時也由不得她再多想下去了，當即點頭，揚手將手中捏著的珠子朝江水中丟了下去。
    那粒粉水晶珠子在陽光下反射出如夢似幻般的光芒，在半空中帶出一道弧線，如流星般轉瞬即逝，被漩渦吞沒。
    她和莫如影一起盯著那粒水晶落下處的江水，心裏祈禱著這麼做能讓江中那些可怕的漩渦消失。
    又一道浪拍上渡船，船身一陣搖晃，發出了吱吱呀呀的聲響。
    “沒有用？”莫如影緊抓著船舷，張著嘴詫異地看著江麵，全然不顧已經濕透了的身子。
    “剛才丟出去的……”顏少清更是訝異，咽了口水才艱難地把一句話給說完，“是水玉？”
    陳婉君點頭：“是我從我的手鏈上拆下來的。”
    顏少清看她的眼神越發的不對勁起來：“你的手鏈又是從哪裏來的，我怎麼不知道？”
    “我被你救起來之後沒見到，還以為已經弄丟了，再說這東西在我們那裏根本不像這裏這麼值錢，也就沒和你說了。”陳婉君解釋道，“後來見到小影才知道是在她那兒。這可不是我從哪裏偷來的。”
    風殘在一旁笑道：“這事我也知道，她們兩個藏著的東西可不得了。”
    “婉君，這手鏈一定要藏好，不能隨便拿出來。”顏少清看了眼在身後跑來跑去忙碌的船夫們，不放心地囑咐道。
    “知道了。”陳婉君吐了吐舌頭，“小影都說過好多次了。”
    “好了。”風殘一手抓著船舷上的欄杆，一手拍了拍顏少清的肩，又扶回了莫如影的背上，“現在祭品也丟下去了，船倒是晃得比剛才還厲害。”
    “難不成是江神嫌祭品不夠多？”莫如影抱怨道。
    這是什麼江神啊，也太貪心了吧？她不敢在這場合下大聲說出口，生怕被那些極度崇信江神的船夫給聽到，隻好在心中暗自腹誹。
    “等等。”又看向江麵的顏少清開口道，“這江中的漩渦，似乎比剛才小了些。”
    “哦？”莫如影聽他這麼一說，倒是覺得船身雖然還在晃動，但也不似剛才那麼劇烈了，“好像是真的。”
    “這麼說，把水玉當祭品還是有用的了？”陳婉君見船舷兩側的漩渦一個接著一個的消失，也不再有浪撲過來，心下一陣放鬆。
    “應該是起作用了。”顏少清歎了口氣，靠在了船舷的欄杆上。
    “可是還是好奇怪。”莫如影指著江麵道，“你們看那些漩渦。”
    風殘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又是一陣皺眉：“的確，那些漩渦似乎並不是消失，而是在離開這艘船。”
    眼前這一幕確實是太過離奇了，若不是親眼所見，他一定不會相信。
    江中的那些漩渦現在正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原本像是緊咬著船身不放，現在卻正在一個接著一個的從船身邊上脫離開來，朝著水流的方向離開了。
    “這又是怎麼回事？”陳婉君好奇地問道。
    風殘和顏少清皆是搖頭，這種情況他們兩人也是第一次見到，不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莫如影傻傻地望著江麵出神。
    難不成，這真的是所謂的江神？
    “既然已經沒事了，我們也回船艙內去吧，這一身的濕衣裳可得先換下來。”顏少清招呼幾人道，隨機便和陳婉君先行往回走了。
    風殘轉身走了兩步，見莫如影沒跟上來，轉頭見她還站在那兒看著江水發呆，出聲喚道：“如影，走吧。”
    “嗯。”莫如影點了點頭，回過身來，就在她轉頭的一瞬間，眼角地餘光似是看到了什麼，忙又轉過頭去。
    “怎麼了？”風殘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見她如此反應隻覺得奇怪。
    “剛才那水裏好像……”莫如影揉了揉眼睛，然而除了江中中正逐漸遠去的漩渦，江麵上再也沒有別的東西了，“冒出條龍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