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啊？”
    屋內傳出女子的說話聲，聽得藏在衣櫃中的莫如影一陣心驚。
    原以為這屋子裏沒人她才躲進來的，竟是有人，這下該怎麼出去才好呢？
    她正想著，又聽那幾個朱太春的手下向那層層紗帳內的女人詢問她的事。
    “不知這裏竟是柔絮姑娘的住處，打擾了，請問姑娘是否見過一個瘸著腳的姑娘往這邊來了？”某個手下問。
    “姑娘？什麼姑娘，我們這兒的姑娘多了去了，隻不過都在前頭，不知你們朱爺要找的是哪位？”紗帳內的女子懶懶地應著。
    “那位姑娘和我們朱爺有點過節，若姑娘知道的話還請告訴我們，我們也好帶了她回去交差。”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那手下對那女子倒很是客氣。
    “我一直在這兒睡著，若真有人進來，我會不知？”那女子像是起了身，帶著小憩被打攪的些微怒氣道，“你們若不信，大可進來搜查便是。”
    “這……”聽那女子讓他們進去搜查，朱太春那幾個手下反倒猶豫了。
    打頭的那個聽出女子話語中的惱意，忙賠不是：“既是柔絮姑娘說沒見著，那這姑娘決不會在這屋內，定是跑到別處去了，我們又怎麼會不信柔絮姑娘說的話呢？”
    “那你們還呆在這兒幹什麼，還嫌不夠擾人清夢的麼？”女子輕哼一聲。
    “是，是，我們這就離開，多有打擾，柔絮姑娘還請見諒。”那幾個手下忙退出屋子。
    “子音，子音！”紗帳內的女子高聲呼喚著，又自言自語地抱怨道，“這死丫頭，又跑哪裏去了，竟讓這些個臭男人進了我的屋子。
    她在屋內抱怨著，屋外又有一人疾步走進來，不過腳步比剛才輕多了。
    “小姐，怎麼了？”那叫子音的侍女說。
    “你跑去哪裏了？趁我睡覺偷懶去了？”女子伸指點了點她的額頭。
    子音忙著解釋：“哎呀，小姐，我可沒有偷懶，是媽媽把我叫去的。”
    “是她？”女子思忖著，“她又叫你去做什麼？”
    “小姐，這下可不好了。”子音跺了跺腳，“她說今天晚上就要競標，把你的初夜給賣了啊。”
    “什麼？”那女子一聽這話，原本那慵懶的態度立馬消失無影，著急起來，“不是說了我當上花魁之後就可以不賣身麼？怎麼，怎麼又變卦了？”
    莫如影聽到這裏也差不多明白過來，原來這裏是某個妓院的後院，而那名叫柔絮的姑娘則是這裏的頭牌花魁，大概是因為她的特殊身份，所以才能在這後院裏有個自己住的屋子。
    不過這兩人要是就在這裏聊起來，她又該怎麼離開這裏？
    這大衣櫃中還掛著不少衣物，也不知是不是用了什麼熏香，一股股香味鑽入莫如影的鼻腔中，嗅得時間長了，雖然逐漸習慣了這股香味，但腦袋卻有些暈乎乎的。
    “我自己和她理論去。”柔絮急急地道，又吩咐子音，“子音，去給我拿套衣服來。”
    “小姐是要哪套？”子音轉向了牆角的那個雕花大衣櫃。
    “就前兩天剛做的那件吧。”柔絮撩起層層的紅紗，掛在金色的鉤子上固定，從內室走了出來。
    慘了……聽到腳步聲在衣櫃前停下，莫如影心中直叫槽糕，這下可再也躲不過去了。
    她伸手用力摳住櫃門之間的縫隙，做著垂死掙紮。
    “咦？這櫃門怎麼打不開，是哪裏卡住了嗎？”子音手上用力，抓著櫃門上的把手向後拉。
    兩方都在使勁，到底是拉著把手的子音占了優勢。莫如影覺得摳著門縫的指尖被勒得發漲，似乎就快要被卡出血了，逐漸地也使不上勁，從櫃門縫裏漸漸地滑開。
    “哇！”
    伴隨著子音的一聲慘叫，櫃門終於被她拉開了。
    莫如影身子向後倒，頭撞在衣櫃後的木板上，卻來不及去揉，窩在衣櫃裏，傻愣愣地看著外頭的人。
    子音也差點摔倒在地上，好不容易穩住身子才看清衣櫃裏有什麼。
    “啊——！”沒料到衣櫃裏竟藏了個人，嚇得慘叫一聲，向後跳去。
    “怎麼了？”柔絮朝她走來，“發生什麼事了？這麼大驚小怪的。”
    子音瞪著雙眼，單手捂著嘴，另一隻手朝櫃子裏指去。
    柔絮順著她的手朝衣櫃裏看去，當場就愣住了，瞪著眼睛，張著嘴，一副想叫又叫不出來的樣子。
    “嗨……”莫如影有些尷尬地朝她們揮了揮手，指尖依舊痛著，她這才看清自己的手指已經發紫了。
    “你，你是誰？”子音看了眼自己的小姐，壯著膽子小心翼翼地上前一小步，“你是從哪裏來的。”
    “子音，我知道。”柔絮平複了受驚的心，想起那朱太春手下的話，心下已明白了幾分，“剛才他們追的就是你吧？”
    “嗯，我還以為這屋裏沒人，又不知道躲到哪裏才好，著急起來就鑽進你的衣櫃裏去了，本來想等他們走了再偷偷離開的，真不好意思。”莫如影從衣櫃裏爬出來，撓了撓臉，又說，“不過我很小心的，沒把你的衣服弄髒。”
    “這倒無所謂，沒被抓住就好。”柔絮抿嘴笑道，“這朱胖子素來名聲不好，要是被他抓回去了，十個你都不夠他折磨的。”
    莫如影看她笑著說話，她那長相，足可稱得上是個絕色佳人，而她說話是那模樣表情，舉手投足，無一不像是個名門閨秀的樣子。
    她看著柔絮，不禁有些呆了。
    “原來是那些人，我來得時候見他們剛離開院子呢。”子音揉了揉手，她的手也還疼著，“他們已經走了，你還不快離開？”
    莫如影像是沒聽到她的話般一直看著柔絮，又想到像她這樣一個女子竟是妓院的花魁，又覺得可惜，輕輕搖著頭，歎了口氣。
    “你怎麼了？”柔絮見她一直盯著自己看，又是搖頭又是歎息的，不覺臉上一紅。
    “啊？”莫如影回過神來，“沒什麼……對了，剛才說，今天晚上你要……”
    “你都聽見了？”柔絮輕咬著下唇，微微低下頭，“我正要和媽媽說理去呢。”
    “小姐當初進春光樓的時候就已經和這裏的鴇兒說好了，要是她能當上這裏的花魁，就不用再賣身，但今天卻找我過去說了這事……這可讓小姐怎麼辦才好。”子音抱怨著。
    “我……我……”柔絮雙眼一紅，落下淚來，可憐的模樣竟另有一種楚楚動人的風情。
    “你別哭……要不然，我替你去。”莫如影見她那默默流淚的模樣，生起同情之心，張口便是這麼一句。
    “這怎麼可以？”柔絮連忙開口，拿絹子拭了拭淚，“別說這兒的媽媽會發現，我也不會同意的。我在這裏，雖說隻是賣藝不賣身，但這清白怎麼說也是洗不清了的，這倒也罷了，怎麼能好端端的又拖了你下水？”
    “沒關係，長相不同嘛，用塊紗巾遮著也就行了。”莫如影“嘿嘿”一笑，“而且我會有辦法躲過去的，你就放心吧。要不是你，我今天大概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就算是我報答你吧。”
    “可是……”柔絮為難著。
    “小姐，就讓她去吧，橫豎也躲過了這一劫。”子音輕扯著她的衣袖說。
    柔絮紅著眼眶看著她：“那……好吧，可是你一定要想辦法逃出來啊。”
    “要是我逃了，你怎麼辦？這不是白費功夫麼。”莫如影說，“我會有辦法讓那鴇兒再也不提讓你賣身的話的。我叫莫如影，若不嫌棄的話今後便以姐妹相稱吧，柔絮姐姐。”
    莫如影的話倒是這麼說，其實她心裏一點底也沒有，但是俗話說的好，最難消受美人恩，她既領了柔絮的恩情，自然是要報了這恩的，更何況她實在看不下去這樣一個絕色美女被人糟蹋了。好歹自己可是個現代人，總會想到什麼計策來蒙混過去的。
    “柔絮今日受莫姑娘這等大恩，無以為報，還請姑娘受我一拜。”從沒有人說過想要和她這樣的女子成為姐妹的話，又聽她叫了自己一生姐姐，柔絮越發的感動，說罷便要盈盈下跪。
    “別，我可承受不起。”莫如影趕緊扶住了她，“我可不會打扮，還得勞煩你們了。”
    “這沒問題，對了，你穿這身衣服吧。”柔絮從衣櫃中拿出一套衣服，全展開後對著莫如影比了比，“我穿著有些小，不過你穿應該正好合適。”
    子音見她願意代替柔絮，又是高興又是感激，忙道：“我來吧，你到那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