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中沿路走著，莫如影在路邊遇上一家獵戶，男人出門去林中打獵去了，隻留下一中年大嬸看家。
    在那家大嬸怪異地目光下厚著臉皮問她討來了一套衣服。
    “幸好我那女娃留下了幾套衣服，身形也和你差不多。”大嬸倒是很熱情，翻箱倒櫃地倒騰出幾件衣服，一股腦兒地塞給了莫如影，“我那女娃早些年在林子外的那城裏走失了，到現在也沒能找回來。看你一人孤身在外，又沒衣服穿，倒也怪可憐的，就給了你吧。”
    “謝謝大嬸，我隻要一件就好。”莫如影倒是挺不好意思的，想拿東西交換，無奈她帶去的行李全不見了，大概是沒和她一起過來，全身上下隻有她身上的那套衣服和陳婉君的那串水晶手鏈，衣服就不用說了，水晶手鏈倒是挺值錢的，可是又不能給她，隻得好生謝了一番，挑了身比較符合她審美觀的換上，“若我日後有了著落，一定會來還你。”
    “特地來還倒是不用。”大嬸擺手道，又見她胡亂披散著一頭亂發，好心幫她梳理通順了，又隨手梳了個簡單的發髻，“橫豎她也穿不著了，你就留著吧。隻是日後若有機會，你幫我打聽下我那女娃的下落。”
    “嗯，隻是不知你那女兒叫什麼名字？”莫如影照了照銅鏡，現在這樣子幹淨清爽多了，外表上看著倒和這地方的人也差不多。
    “柳芽。”大嬸道，“若是找著了她，可千萬要讓她回來啊。”
    “好，沒問題。”既受了那大嬸的恩惠，莫如影倒也樂得受人之托，也不想這世上同名同姓的有幾人，滿口地答應了。
    莫如影千謝萬謝地被獵戶家的大嬸送出門，走在林道上，嘴裏吃著大嬸好心給她做的飯團，心裏念叨著世上還是好人多。
    離了那獵戶家沒多久，莫如影就出了林子，道路前方不遠處則有一座城樓，城門上邊石刻著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估計就是城名了。
    無奈她有些近視，站得稍遠了些，還看不太清楚。
    既然要打聽陳婉君的下落，自然是得去城裏了，況且那大嬸的女兒也是在這城裏走失了的。
    她半是小跑的近了城門，仰頭看那上麵的字。
    “原來是聆天城。”她自言自語著。
    “喂，你，在那兒幹什麼？”城門口的守衛朝她嚷嚷著。
    莫如影借口說是進城買些家用事物，又是第一次來，不由得看呆了。
    那守衛見她的穿著打扮像是城外附近村子中的農戶家的，又想她是第一次進城，好奇些也是理所當然的，況且這樣的人每天都會有那麼幾個，現在也不是什麼戒嚴時期，倒也不用特別注意，隻囑咐了幾句也就放她通行了。
    聆天城內一片富麗繁華的景象。尤其是城內的西邊有一條長街，兩側擺滿貨攤，商販們沿街叫賣，又有布莊、茶鋪、酒樓、客棧等各色店鋪一應俱全，長街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莫如影路過城門旁的驛站，隨著前頭前頭入城的人群，不知不覺地就繞到了西市的那條長街上。
    盡管在現代都市中習慣了那種濃厚的商業氣息，但在現在這種場景下，無論哪個初次到此的人都會如她一般看傻了眼。
    莫如影在長街內東看看西瞧瞧，雖然現在身上一分錢都沒有，但飽飽眼福也是可以的。
    從一個首飾鋪上收回目光，她轉身想看看對麵那家賣的是什麼，沒留神撞在了一人身上，直把她撞得一個趔趄。
    “啊，對不起。”莫如影低著頭連忙道歉。
    “哪兒來的混賬家夥，敢往我們家朱爺的身上撞，不要命了麼？”被撞的正主還沒開口，旁邊的跟班倒是先叫囂起來。
    “你可別嚇著這位姑娘了。嘿嘿，姑娘，你沒事吧？”那被莫如影撞著的那位倒是沒怎麼責備她，可是這腔調卻是滑膩膩的，聽著隻讓人渾身起一層雞皮疙瘩。
    莫如影聽他說著話，感覺像是一條蛇爬過自己的脖子般，不自覺地打了個冷戰，抬頭朝那人看去，又是嚇了一跳。
    老天，怎麼這人的審美觀會這麼無能，明明長得這麼胖，居然還穿著滿身都是大花的衣服。
    “俗。”莫如影悄悄地吐出了這個評價，眼角的餘光卻瞥見身後那首飾攤和附近那幾個鋪子都開始收拾起東西來，料想這人大概就是所謂的什麼土霸王、地頭蛇一類的。
    原本在周圍逛著的人群見到那胖子和莫如影說話，像是看熱鬧般迅速圍了一圈，
    “這姑娘怎麼惹上他了？這下可得慘了。”有人竊竊私語起來。
    又有人壓低了聲音說：“朱胖子可不是什麼善茬，這姑娘恐怕也是難逃一劫啊。”
    “他爹可是聆天城的鹽官，平時就撈了不少油水。這朱胖子仗著他老子有幾個錢，就到處胡來，添亂子。”有人抱怨著。
    當然這些話都是壓著嗓子擠出來的，可不敢讓那朱胖子聽見。
    “姑娘可是外地來的？不如我陪你在這聆天城內到處賞玩賞玩？”那姓朱的胖子滿臉垂涎之意地看著莫如影，一麵又假裝好意地說著些文雅的詞，隻不過一聽就知道是在裝模作樣。
    “不用了。”莫如影被他搭訕上了，渾身覺得不舒服，又看到周圍人的反應，知道這胖子不是個善茬，轉身想離開。
    朱胖子的手下倒是動作挺快的，還沒等莫如影轉過半個身子，就把她攔下了。
    “別急著走啊，跟著我去，保準你玩得高興。”朱胖子假笑著道，伸出他的肥手，一把抓住莫如影。
    “放開！”莫如影急了，一股油膩膩的感覺從被他抓住的手腕處直竄上來，強忍下反胃的衝動，厲聲喝止他。
    “姑娘，別這麼無情呐。”朱胖子自然是不肯鬆手。
    莫如影沒想到自己逛個街還會生出這樁子事來，甩了兩下手，然而那朱胖子的肥手就像張狗皮膏藥般死死貼著她不放，急得她當下也顧不得惡心不惡心了，張口就往那肥手上咬去。
    “哎呦！你，你這賤人，別給臉不要臉！”朱胖子惱了，把剛才那些假模假樣全丟在了一邊，張口就罵，“你也不打聽打聽，這聆天城裏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我朱太春，朱爺的名號？現在我看上你了，是你的福氣，你少在這裏拿喬。今天就是你想走也走不得了。”
    莫如影聽他這麼說，心中更急，不管不顧地抬腳狠狠地揣在對方碩大的肚子上。
    本是想對方踹翻在地的，可是沒想到她還是低估了這個叫“豬太蠢”的胖子肚子上囤積脂肪的能力，適才這一腳，非但沒把他踹翻，反而將自己給反彈了回來，更倒黴的是，她的腳扭傷了。
    莫如影的身子向後倒去，正好撞在朱胖子手下的身上，在他身上推了一把，將他推倒在地。她憑借這力道穩住了身子，忍著扭傷的劇痛，拔腿就往人群中跑去。
    這朱太春是平日裏作威作福慣了的人，見如今莫如影膽敢冒犯他，心中不爽，麵子上更是下不去，拽起那倒在地上的手下就要追過去。
    圍在旁邊看熱鬧的人倒是一心向著莫如影，待莫如影衝出人群後，反倒越聚越攏，將朱太春和他手下圍了起來，造成一片混亂。
    等到他和他手下憑著家中權勢，將人群散了，莫如影早就不見了身影。
    “那個小賤人扭傷了腳，不可能跑遠，一定是躲在這附近。把其他人叫來，給我搜，找不到她我誓不罷休！”朱太春恨恨地下了命令。
    正當他派出幾個手下去追莫如影時，莫如影正在街道一側的窄巷裏躲著，見那朱胖子不肯罷休，找她的人反倒越來越多，瘸著一隻腳一蹦一跳，當下就沒頭沒腦地鑽進了一個開著著大門的院子。
    這院子連著前麵街上不知那家店鋪，有零星聲音從前頭遠遠地傳來，但這後院裏卻冷冷清清的沒什麼動靜。
    大概人都到前麵看管店鋪去了吧，莫如影想著，又聽見院門外由遠及近的傳來腳步聲，也不及細想，見院中屋子一處屋門虛掩著，忙拖著扭傷的腳，朝那邊跳了過去。
    她跳過門檻進了屋，見裏麵的布置應是個女子的住處，屋內有幾處掛了淺紅紗帳作為隔斷，朦朦朧朧的，看不清屋內，但裏麵沒有動靜，不像是有人的樣子。
    莫如影反身掩上了屋門，透過門縫看到那幾個朱太春的手下已朝院子裏來了。
    她在屋子裏張望了一番，見屋角立著個兩門雕花大衣櫃，忙跳了過去，見那衣櫃不曾上鎖，心中暗喜，開了衣櫃門，小心翼翼地鑽了進去，又將衣櫃門關上，這過程中沒發出一點聲音。
    當她在大衣櫃中躲藏穩妥時，屋門被人從外麵猛地推開，雜亂的腳步聲在屋內響起。
    “這麼吵，是誰啊？”莫如影以為無人的空屋子，竟從層層疊疊的紗帳後傳出女子說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