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破損的指尖按在了顧觴額頭眉心處，那些白色的光點便慢慢滲入了顧觴的肌理，逐漸與顧觴融為一體。
    身體上一些大大小小的擦傷很快在光暈的籠罩下開始自我修複，不一會兒就沒有了痕跡，手臂上跟手腕上的傷比較嚴重，修複起來需要的時間也比較長。
    言默就保持著將指尖按在顧觴眉心處的姿勢，閉眼等著這個修複過程結束，他是鬼魂，本不需要呼吸，然而此刻他的胸膛卻一起一伏，就像是活著那樣，慢慢地把空氣吸入身體裏，然後再慢慢地呼出來，循環往複。
    像是呼吸，卻比呼吸更沉重。
    咬破指尖的動作非常輕描淡寫，可事實上，言默正在做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用自己靈體的能量直接修複顧觴身上的傷。
    莫說現在顧觴的傷重，言默需要付出的能量可能會讓他元氣大傷；就算是顧觴的傷輕到隻是擦破了一層皮，言默的這種做法都是很危險的。靈體之間的能量也會有所謂的排異性，就像如果你給A型血的人輸B型血，就會因為凝血機製而出現排異反應，導致被輸血者有生命危險。
    當然，放到靈體能量上來說，危險的反而是輸出能量的那個，因為一旦自身輸出的能量遭到排異，就會反噬自身，若是到了那個地步，可就不是簡簡單單的元氣大傷可以概括的了，到時候會不會魂飛魄散都得看天意。
    然而，此時的言默卻連想都沒想，就用上了這麼冒險的方法。
    從某種角度而言，他跟顧觴一樣，都是瘋子。
    然而有時候你又不得不承認，瘋子在下定決心瘋一把的時候往往都比較受天眷顧。
    言默這一把，賭贏了。
    顧觴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都迅速愈合起來，除了左手無名指上的傷痕之外，其他的傷甚至連半點疤痕都沒留下。雖然身上依舊是血痕碎衣一片狼藉，但那都隻是表麵罷了，顧觴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言默這麼判斷，那這就一定是個既定事實。
    收回手指之後，言默的身形暗淡了幾分，他眯著眼睛掃了一圈房間後，終於又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鏡麵碎片之中。
    室內無風，窗簾的下擺卻輕輕地打著旋兒，黑暗中依舊蟄伏著一份蠢/蠢/欲/動，但言默方才的眼神將它們完全震住。
    沒“人”敢踏出第一步，因為——
    踏出去的結果就隻有一個，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
    顧觴平躺在地上，昏睡了三天三夜。
    醒來之後，他的第一感覺就隻有一個字——酸。
    對，渾身上下像是被拆過骨一樣酸，酸中帶麻，麻中帶疼，總而言之，不是什麼舒服的滋味，就連額頭都鈍鈍地疼著，讓顧觴恨不能找根尖尖的鐵釺，從自己左邊的太陽穴捅/進去，再從右邊的太陽穴捅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