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柳色初開 第六章、事與願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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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之準火急火燎地趕到邱姨娘的住處,正好撞見一丫鬟在處理沾血的布巾,忙拉住她問:“邱姨娘如何了?”
那丫鬟正是邱姨娘的貼身丫鬟麗容,紅著一雙眼回道:“老爺,您快去看看姨娘吧,這孩子已經……保不住了。”
正說著,屋內傳來邱姨娘的嚎哭之聲,宋之準撇下麗容,箭步衝進屋內。此時的邱姨娘,一臉病容,頭發散亂,哪裏還有平日裏明豔動人的模樣。宋之準看著一陣心疼,落座到床沿輕輕摟著她:“蘭兒,沒事的,孩子以後還能有,沒事的……”邊說邊幫她擦著眼淚。
“老爺!”邱姨娘哭叫一聲,埋頭倒在宋之準的懷裏,“老爺,都怪我不好,那麼晚了還在外頭散步,害了我們的孩子。”
宋之準撫著她的背。說到邱姨娘小產的原因,卻是因為自己的女兒撞了她一下,不由轉頭問了一句:“誰知道大小姐去哪兒了?”
那麗容已經回來了,忙應道:“回老爺的話,大小姐應是回房了。”
鄧氏到達的時候正好聽見這話,皺了皺眉,對宋之準道:“相公,聽歆兒的丫鬟說,歆兒知道自己闖了禍,這都嚇壞了。”
“夫人。”邱姨娘從宋之準懷裏坐直了身子,微微向鄧氏屈了屈身。
鄧氏虛扶一把:“妹妹就別顧這些禮數了,你剛剛小產,身子弱得很,要好生休養。我會吩咐廚房,這些天燉些補品給你補補身子。”
“多謝夫人了。”邱姨娘口裏道著謝,心中卻是恨得牙癢癢,無論宋含歆那賤丫頭是不是故意撞的她,這孩子都是被她撞掉的。宋之準原本一個月就隻來她屋裏兩三天,這好不容易懷上了孩子,還以為自己將來也能有個盼頭,現在全成了泡影。
一雙手緊緊攥著被角,指骨都開始發白。她在心中暗暗發著誓,絕對不會放過那個丫頭!
但是此時,必須忍。
“老爺,您別怪大小姐,她年紀小,性子本就活躍。妾身當時站的地方光線又暗,她看不清是正常的,要怪隻能怪我這孩子福薄,沒福氣當老爺的孩子。”
見她如此通情達理,宋之準又多了幾分疼惜,握著她的手道:“我以後會多來看看你。歆兒那孩子,總是這麼毛毛躁躁的也不行,雖說是不小心,我還是會讓她過來跟你道歉的。”
邱姨娘做出受寵若驚的表情:“這可使不得,她是大小姐,我隻是個賤妾,哪有要她來給妾身道歉的道理。”
“我說使得便使得。”宋之準輕輕將她放下,蓋好被子,“你今天好好休息,我就不在這兒擾你了,明日再來看你。”
邱姨娘微微點頭:“老爺慢走,夫人慢走。”
鄧氏勉強笑了笑,吩咐屋裏的丫鬟婆子道:“你們都好好伺候著,不可再有閃失。”
兩人出了院子,宋之準的臉色不是太好,鄧氏有些心慌,幾步追上挽住他的手臂:“相公,你可是生歆兒的氣了?”
宋之準歎了口氣:“丫頭太淘氣了,你這個做娘的,要好好管管。”
這……是在說她不會教女兒嗎?
鄧氏回頭,狠狠地朝邱姨娘的院子瞪了一眼,那女人倒是裝得一派賢良淑德、大方識禮,看來這回的事,沒那麼容易揭過去。隻是歆兒那丫頭,確實得認真跟她談談了。
第二日,宋之準早早起身去看了眼邱姨娘,得知她還在熟睡,便又叮囑了丫鬟們兩句,然後離府去了宋家商鋪。待他一走,鄧氏就急匆匆地去找自己的女兒。
宋含歆剛起床不久,正照著花樣子一針一線地繡著。鄧氏看到她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眉頭皺了起來,喚了一聲:“歆兒。”
含歆抬頭,對母親莞爾:“娘,女兒正在繡荷包,您來看看怎麼樣。不知道明洵表哥會不會喜歡。”
鄧氏一聽,眉頭就皺的更深了,委婉道:“歆兒,私相授受可不好。”
宋含歆不滿道:“給自己表哥送東西,算什麼私相授受。”
鄧氏暗暗歎氣,決定這事先擱一邊,說道:“娘親今日來找你所為何事,你可知道?”
“不就是為了那邱姨娘的事麼,女兒又不是故意的,誰知道會那麼巧,正好撞上。女兒已經內疚了一宿了,現在難得心情好些,娘就不要再說了。”邊說邊繼續手裏的活計。
鄧氏心中火大,揮揮手對其餘人沉聲道:“全都下去。”
慧秀看了大小姐一眼,同屋內的幾個小丫鬟一起退了出去,合上房門。
含歆被擋了光,這才將東西擱下,看著自己娘親:“娘,您這樣我繡不了東西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鄧氏厲聲問,“是不小心還是故意,你自己心裏清楚,你現在不是踩死一隻螞蟻,是害死了一條人命啊,哪怕是做做樣子,也該擺出些害怕的神情來吧。”
宋含歆低頭不語,臉上表情卻是恨恨的。鄧氏知她是默認了,又放軟了些語氣:“我是你娘,無論如何都會護著你,可這不代表會繼續縱容你。此事,我固然不會跟你爹說,但他日他讓你去跟邱姨娘賠禮道歉,你去便是,可別給我再生出什麼事端來。”
“不去!”宋含歆猛地抬頭,“要我給那賤人道歉,門都沒有!”
鄧氏用力一拍桌子,怒斥:“你別那麼蠢!那個邱蘭向來有些手段,如今你爹憐惜她,這歉是一定要道的。你以為她真不知道你是故意的?”
宋含歆即使嬌縱慣了,此刻也被她娘親的火氣給嚇住,扁了扁嘴:“爹如何能這般向著她,不過是個借著爹爹酒醉爬上他床的賤人,憑什麼要我去道歉。”
“好了好了,娘也不跟你多說。她這回被你撞掉孩子,勢必懷恨在心想著法子對付你,你先過去道歉拖她一陣子,娘會在她動手之前先下手為強。”話語中透出些狠決之意。
宋含歆麵露欣喜:“真的?”
鄧氏瞥她一眼,起身往外走去:“你老實些,別把心思放在這種事上,有空多去陪陪你祖母。”她推開門,慧秀遠遠地立在院門下,見自己夫人出來,忙迎上去。兩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並未說話。
鄧氏的娘家在隔壁的廣布縣,雖不及宋家,卻也是個人口眾多的朱門繡戶。她的娘親為保住當家主母的位置,那些不足為外人道的齷齪事的確是幹了不少的,打小見慣了周圍人相互算計,她也耳濡目染。說實在話,宋家算是暴發戶,不過,暴發戶也有暴發戶的好處,除了宋老太爺愛炫富了些,宋府的人基本都是直心思,沒那麼多彎彎道道,即便有也不會對自己家裏人使,那都是使在生意場上的。自從嫁來宋府,婆媳和睦,妯娌無爭,夫妻恩愛,唯一的一個邱姨娘也還算安分,那些齷齪事她真的想都沒再想過,誰知如今卻是不行了,為了女兒,也必須除掉那邱蘭。
“慧秀啊,”她輕輕歎了口長氣,“不管走到哪裏,有些事,終究還是脫不開。”
慧秀抿著唇,半晌才回道:“夫人也是為了大小姐。”
主仆二人繼續陷入沉默,各懷心思地走著,迎麵遇上了柳忱妝和她的兩個丫鬟。鄧氏因著自己女兒的煩心事,反而懷念起當年和宋窈燕吵架的那段日子,看著忱妝竟也順眼多了。
柳忱妝見了鄧氏,忙走近福身:“二舅母。”
鄧氏微笑:“這是上哪兒去?”
忱妝本就和她接觸不多,自然體會不到對方今昨兩日的心境變化,回道:“去看看外祖母,聽說已經起身了。”
鄧氏點頭:“去吧,她可是想你的緊。”
忱妝又施一禮,和鄧氏道了別,領著沉碧和染翠離開。
待走遠,染翠扯了扯小姐的袖子,小聲說:“小姐,二舅夫人好像是從表小姐那邊過來的。”
忱妝道:“你對宋府倒是熟悉,連表小姐住哪裏都知道。”
染翠嘻嘻笑著:“我跟沉碧姐姐有做過功課的。小姐,你說是不是跟那事有關?”
染翠口中的“那事”指的便是邱姨娘被宋大小姐撞掉孩子的事。這是今早有兩個小丫頭偷偷議論時,被她偷聽到的,自然就很雞婆的跑去說給柳忱妝和沉碧聽了。
“有沒有關,不是我們能管的,咱們是客,本本分分地做客就好了。”停了停,又不忘囑咐,“這事就當不知道,以後在別人麵前,你們可一個字都不許提。”
染翠嘟囔:“可是我很好奇嘛。”
沉碧替自家小姐敲了她的頭:“再好奇也沒用,不過離開柳府一個晚上,你怎麼就那麼鬆散了。”
染翠吐吐舌頭:“我就是覺得呆在宋府裏輕鬆,昨晚睡覺都睡得比平時安穩。”
“這麼喜歡宋府,那就讓你家小姐一直住著唄。”
突然冒出來的聲音,把三人都嚇了一跳。柳忱妝抬頭,卻見宋宣朗坐在高高的假山上,故作瀟灑地——啃甘蔗。
“你什麼時候在那裏的?”
“怎麼了?說了什麼見不得人的話,我不能聽?”宣朗從上麵一躍而下,輕巧地落在忱妝跟前,笑眯眯道,“早知道我就快些追上來了,可惜就聽到這麼一句。”
忱妝暗暗鬆了口氣,瞥了他手裏的甘蔗一眼:“宣朗表哥怎麼會在吃甘蔗?”
宣朗略愣:“我怎麼就不能吃了?”
“我以為你會嫌它吃起來不好看,破壞了你風流倜儻的形象。”
“哈,”他笑起來,仗著身高使勁揉忱妝的腦袋,“你表哥我怎麼樣都是風流倜儻的,怎會被一截甘蔗給破壞了。”
柳忱妝拚命護著頭,從他的魔爪中逃出來,不滿道:“你幹嘛啊!把我頭發都弄亂了,我還要去見外祖母的。”
宣朗極自然地拉起她的手,狡黠地眨眨眼:“不急,外祖母在喝藥呢,表哥幫你重新梳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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