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杭州遭遇 第二章:煜清王斷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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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陳知夢正更衣,有門人報:煜清王已抵知府衙門。
陳知夢有些驚異。這小王爺的行程也太快了。他本著腳程算著煜清王應該下午才到,不想這才日頭剛出,煜清王就已抵達知府門口。
他心中雖覺怪異,但仍然不敢怠慢,迅速的穿戴完畢,叫人通報了杭州的各級官員,自己一個人忙跑了去。知府衙門的門外儀仗陣陣,大旗大纛林立,駿馬嘶鳴,鋼甲泛銀。早起的老百姓早就圍在了道路兩旁,指指點點的議論著,都想一睹皇家的風采。
隊列中有一頂四人抬小轎,通體暗黃,與普通小轎有所區別。陳知夢知曉這轎中必定坐著當今天子的二皇子,於是忙稍作整理衣袖,便健步而去,跪在轎子前麵,口呼“千歲”,著實的行了二跪九叩大禮,隨後俯身在地,靜靜的等候轎中人。
周圍頓時安靜下來,老百姓們都伸長了脖子想看得再清楚一點。場麵上雖人海茫茫,但是整支隊伍卻無一絲雜音。皇家的軍隊果然是威風淩淩,讓人不敢太多冒犯之意。
除了風帶過的陣陣響動,人們都瞪大了雙眼,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那頂轎子上。
陳知夢有些緊張。
他雖然已經為官十餘年,但是還從沒見過真正的皇子龍孫,他的那雙腳都還沒踏進京城。杭州的軍隊他是見得多了,但是一看到從京城裏來的軍隊,那地方上的軍隊簡直就算是一垃圾。
嚐聞這位皇子喜愛惡作劇。麵對久久沒動靜的小轎,陳知夢心裏陡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沒過多久,一聲輕笑自他身邊傳來。陳知夢大膽的抬頭看去,見身旁一名小將,一身盔甲,騎在一匹棗色駿馬上,臉上帶著嘲弄成功後的壞笑。仔細一看,卻見他眉清目秀,模樣俊朗,臉上隱有稚嫩,還是一個沒有成年的少年。
見他雖身著普通士兵的盔甲,卻不失那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眼中盡帶倨傲,卻有另一番讓人不敢直視的威嚴。在這肅穆的大軍中,唯獨就他毫無顧忌的笑出聲來,數千人無一人敢阻攔。
陳知夢未曾見過煜清王,但能立刻斷定此人就是當今的皇次子。
他臉上閃過一絲疑惑,再扭頭看向那頂轎子,隻見一名宦官挑開轎簾,從中走出一名將佐,他見到煜清王,急忙的出來了,俯身跪地。
年輕小將擺手製止,舉手投足,頗具皇家風範。
將佐起身後默然退至一邊。瀟誠這才看向陳知夢,“陳大人,速速平身吧。”
他翻身下馬,動作瀟灑,不拖泥帶水,讓人看了不禁叫好。
陳知夢謝恩,撩袍而起。瀟誠轉目得意洋洋的看了看自己的儀仗隊,數千人的陣容,龐大而可觀,複再言,“適才跟陳大人開了個小小的玩笑,希望陳大人不要介意。這一路上都是坐轎而行,實在枯燥得緊,就跟手下士兵交換了一下。如何?本王的這一身可還入眼?”
瀟誠抖動盔甲,發出一陣聲響,陳知夢見這孩子氣十足的王爺,卻在擔心杭州的那件案子能否順利的破案。心中這般作想,口頭卻恭敬的說道,“王爺身穿盔甲,不輸將者之氣,又有皇家威儀,臣十分欽佩。”
瀟誠眼中閃過得意,對這奉承之言十分受用。他掃視一番陳知夢身後,卻見隻有他一人,不禁疑惑,“陳大人,本王王駕抵達杭州,為何單單隻有你一個人前來?其他官員何在?”
“回王爺。臣等是算著王爺的車駕下午抵達,所以原本是安排在下午迎接。不曾想王爺一早就到了。臣已經叫人去通報了其他官員,想來他們立刻就到。還望王爺恕罪。”
“這樣。。那也不必了。情有可原嘛。今日晚間,本王設宴,叫他們那時再來就是。這段時間就由你操持了。”瀟誠向幾名隨侍擺手,幾人捧著玉冠華服而來,僅一會兒,一個清俊儒雅的少年公子便站在了陳知夢的麵前。
“王爺英姿勃發,又能文能武,我大燕子民,可是享福了。臣道賀了。”陳知夢一笑,馬屁功夫十分到位。果真讓瀟誠神清氣爽,樂嗬嗬的擺手,也不說話,隻佯作請,隨後率先入了知府衙門內。
杭州地處江南,西湖聞名全國,此處自然是有皇帝的行宮。此次瀟誠奉命前來杭州,宣和皇帝特別允許他住在行宮裏,所以去知府衙門,不過是初到杭州,例行接見杭州的地方官員。
府衙正廳。
因是知會了其他官員晚上再來,所以隻有陳知夢和瀟誠兩人。
二人談的都是公事,也不遣散他人,坐定後,品著西湖龍井,一邊聊著天。
“聽大哥說,這次杭州出了點事情。知府大人眼看你升官在即,出了這等事情,恐怕也是心有焦慮吧?”
瀟誠也不客套,直奔主題。一邊打量著周圍物什,碰見好看的便滿意點頭。陳知夢將事情前前後後的說了,末了道,“問題就出在那天晚上的。五夫人究竟幹什麼去了?隻因事發是當天夜裏,王家上上下下都睡了,沒有目擊證人。臣也調查了五夫人出事前後所做的事與所接觸的人,都沒有什麼值得懷疑的地方。”
陳知夢微微一頓,將茶盞輕放在桌上,“從事發到如今已經接近一個半月了。臣是日也思,夜也想,就是沒有一個頭緒。屍首發現時已經變了樣,叫這府衙的下人們將屍首解剖了,大夫說也沒個什麼病症。無緣無故的,臣一時竟斷了頭緒。”
瀟誠不言聲,撫摸著下巴似在思考,嘴中不時的恩上幾聲,待陳知夢說完後良久,他才慢悠悠的道,“你這懷疑是對的。當晚所發生的事情尤其關鍵。另外,五夫人所拜訪的那戶新來的鄰居,你可調查了?”
“派人詳查過。乃是一家商戶,做些小買賣,但不是我們的大燕人。而是遼人。”
“遼人?”瀟誠一皺眉,拍案而起,“遼人跑到我大燕的地方上定居,是何居心?”他目光陰寒,上下打量了一下陳知夢,“陳大人,你知道現今我大燕正在跟遼國交戰,那邊境之上有無數遼國的難民湧入我大燕。誰知道有沒有小人?你就如此心安理得的讓他們在此定居?”
陳知夢嚇得一身冷汗,顫顫微的起身向王爺施禮,“臣定然知道。臣也派人查過,那戶人家確實是一商戶,因敬仰我杭州的人傑地靈,故而在此落居。”
瀟誠緩緩坐下,眸子閃過寒光,“看在你為官多年造福百姓份上,本王便信你。”他扯動嘴角,陳知夢連連謝恩,末了再言,“陳大人,那丫鬟所言的,可是無假?”
“無假。臣一一盤問過。”
瀟誠挑眉,負手踱步屋中。陳知夢擦擦額頭的汗水,這位王爺雖然喜愛玩樂,但辦起事來卻絲毫不含糊。曾聽說當今陛下的三位皇子,唯獨這位二皇子自十三歲起,就開始遊曆天下,也曾微服去過遼國,同那些野蠻人打過交道。這樣比起來,京城裏的皇太子,就不得不讓人搖頭了。
“這小丫鬟沒有跟著五夫人去拜訪那遼人。五夫人在綢緞鋪子裏又多買了皮絨。那王員外與五夫人這麼多年,員外怕冷的習慣卻隻有今天知道麼?為何年年不買皮絨,單就今年會買。陳大人,你可知?”
一席話,陳知夢細細尋思後,不禁喜上眉梢。對啊,我怎麼就沒想到這一層?五夫人嫁到王家也有個七八年了,王員外忌寒的事情又並非今日才曉。這中間一定是有什麼秘密沒公開。
見陳知夢笑容逐漸爬上臉來,瀟誠輕哼一聲,甩袖複坐。“遼地在北方,早暖晚寒,若是初到此地,也不會一下子就適應。陳大人,你為官這麼多年,難道就不明白嗎?即使那幾個遼人跟本案無關係,但是當初他移居杭州不過短短數日,難道就值得五夫人這般殷勤的要送他們衣物?再者,即使那幾件皮絨真的是五夫人為王員外準備的,那麼,那幾件皮絨何在,你仔細查看過嗎?”
瀟誠冷笑,以掌握拳,聲量提高,微帶怒火,“枉你做了多年知府,卻連這樣的案子都不能審理。陳大人,這事一旦傳到陛下耳中,你這烏紗帽,怕也不能保住。”
陳知夢經瀟誠這一分析,忽然覺得此案的突破口如此之多,案件的漏洞也如此明顯,自己怎麼就進了死胡同了?他心中懊悔不已,聞瀟誠的訓斥早就俯身跪地,又聽見後麵幾句話,更是冷汗淋漓,不住的磕頭,“王爺息怒。是臣下辦事不利,以至耽誤了時間。然此事出在杭州,又逢如此重要的時刻,臣。。。臣心中慌亂焦躁,這才迷了雙眼未能料事。王爺恕罪,王爺恕罪!”
汗水沿著脖子滴落在地上。瀟誠冷冷一哼,“念你多年為官清正,本王便暫不追究。本王就再給你七日時間,七日內查明事情真相,此前疏漏則一筆購銷。若七日後還無罪犯收押,本王定將你革職拿問!可明白了?”
陳知夢重重的磕頭道,“臣明白,臣一定七日內,使案情真相大白!”
見如此,瀟誠的神色有所舒緩,語氣也轉為溫和,“陳大人起吧。今日晚間,本王設宴杭州大小官員。晚上來本王行宮。本王還有要事找你談。”
他虛扶陳知夢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又恢複了愛玩樂的本性,“本王先回行宮。難得來杭州一趟,知府大人一定得帶本王好好遊覽一下。”
瀟誠帶著人離開了。陳知夢恢複了一下神情,便叫了衙門的人來,著手吩咐,暗暗發誓七日內拿到真凶。否則他也無臉麵見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