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神童說東海出事了……”鍾雲說道……
    “我們趕快下去！”晟敏首先反應過來，起身向餐廳出口處奔去。
    “好！”鍾雲拿起旁邊東海的背囊，跟厲旭一起跑過去。
    快跑到出口處的是，他們被餐廳的侍應攔住了……
    “你們幹嘛？我們有急事！”
    “先生，你們還沒有結賬的。”侍應禮貌地回答著。
    “我們的朋友出事的，現在還不知道情況！！！讓開！！！”晟敏很生氣，很著急，想要跟侍應推撞起來。
    “對不起，先生，麻煩先結賬了，再離開餐廳吧，要不我們要報警的！”侍應繼續禮貌地說著。
    “你……”晟敏舉起了拳頭。
    “喂，李晟敏，你別亂來！”鍾雲擋住了晟敏的拳頭，再盡量平心靜氣地問了侍應：“那個……請問多少錢？”
    “這裏是賬單，總共是3500塊。”侍應把賬單遞給了鍾雲。
    “什麼？？？3500？？？我才吃了幾片不知道什麼東西的，就要收我們3500塊？你們這是搶嗎？？？”晟敏的火氣再次上來。
    “先生，這裏消費是每位600塊，然後你們還吃剩了很多事物，所以每位還需要加收100塊的。”侍應耐心地解釋道。
    “搶……明明是搶……”
    “算了算了，別再浪費時間了，我給吧！”鍾雲掏出了錢包，一打開，怎麼隻剩下500塊了？“哦，我…呃……我下午拿了獎金之後，存進了銀行了！”表情甚為尷尬。
    “呃……我……也……沒有那麼多……”晟敏也尷尬起來，剛剛的氣焰消失了……
    “啊？那……”侍應看著他倆，難道吃霸王餐的人？
    “我來吧！”站在後麵的厲旭忽然出聲了，便掏出錢包，把銀行卡遞給了侍應。
    “刷卡的這邊請！”
    “哎呀，付給錢也這麼麻煩啊，我們的朋友出事了，是不是你們負責！！！”這下子鍾雲也開始沉不住氣了。
    “你們先下去吧，東海要緊，我待會馬上下去！”
    “哦，那我們先走！”晟敏拉著鍾雲，飛快地跑了出去。
    看著快奔出去的鍾雲的背影，厲旭轉過身跟侍應去結賬，眼神再暗淡了一些……
    跑到樓下，四處盡是空曠，究竟他們在哪？晟敏和鍾雲隻能分頭尋找，各自跑到周圍的角落查看，還一邊大喊著“神童你們在哪？”不一會，聽到了神童的回應，來自餐廳的後街。
    他們衝了過去，還未靠近，已經嗅到了濃烈的血液腥味，心裏湧起了不安……東海不會是？？？
    餐廳的後街很長，很昏暗，隻有寥寥的幾盞街燈，沒力地照在餐廳後門的位置。這裏是餐廳擺放廚餘的地方，地麵還有些積水……
    隻見東海躺在地上，躺在廚餘桶的旁邊，頭部貼著的地麵有很大一片的……液體……
    夜色太暗，那是積水……還是血液……
    晟敏和鍾雲看不清，也不敢看清……
    神童跪在東海身旁，那流淌開來的液體，沾濕了他的膝蓋，延伸到幾米遠的地麵……
    背對著，隻能看到神童身體在發抖，是在抽泣嗎？
    晟敏和鍾雲判斷不了，也不想判斷……
    每踏前一步，嗅緊鼻孔的氣味就越發濃烈，不願相信……那……確實是……腥味……
    是血液的……腥味……
    晟敏和鍾雲腳步猶豫著，心髒也似乎停止了跳動……
    “神童……”晟敏嘴巴發著抖，輕輕喊了聲：“東海他……”
    神童沒有回答，惹得身後的晟敏和鍾雲越發心寒。兩人邁著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地，走向神童。在離不到半米的距離，看到了！！！神童那滿布鮮血的手掌，讓兩人頓時倒吸了一口氣，還是那不變的腥味。晟敏和鍾雲互相對視了一下，像是給對方勇氣，再慢慢走到東海身旁……
    “啊！！！！！！！！！！！！！！！！！！”晟敏看了一眼，嚇壞了，大喊了一聲，馬上用手捂住了嘴巴。
    “怎麼？？？？？？”鍾雲同樣被眼前的情況嚇到了，眉頭緊皺著，視線不能停留再多那麼一秒鍾。
    在看到東海的那一刻，大家都恨，原本無力的街燈，為何此時此刻會發放著如此殘忍的光芒。盡管光線如此不濟，大家都很清楚地看到，東海滿臉的血跡……
    血液從眼球和嘴巴，不斷流出，布滿那張帥氣的臉龐……
    “神童……報警了沒有？”好不容易說出話的鍾雲，輕輕拍了拍神童的肩膀。
    “嗯！應該差不多會到了！”
    “可惡！！！究竟是誰！！！”鍾雲的拳頭用力地垂下旁邊的牆上，像錘在大家的心裏，很痛很痛。
    “東海……你……撐住……撐住……”晟敏也跪在東海身邊，用力地握住了東海的手。
    “呃……咳咳……”東海似乎想回應什麼，可是根本出不了聲，相反，確實口中再次吐出的……血液……
    “不要說話……求你……撐住啊東海……”晟敏哭著，眼前的紅色刺痛著眼球，刺痛著心髒。
    警車聲響了和救護車聲交積著，劃破此刻的死寂……警察人員拉了封鎖線，救護人員抬著擔架床進來。神童被勸說讓開位置，救護人員在檢查東海的情況。他們摸了摸東海的手腳以及背部，確認他是否有骨折或其它骨頭受傷，以便確定稍後抬起的方式。他們確認東海還有氣息之後，在為東海的臉作簡單的擦拭，可是，血液還是一直地流出來，地上盡是綻放著殘酷紅色的藥棉花。此時，厲旭趕了下來，站在救護車的旁邊。
    厲旭想越過封鎖線進去，被警察人員攔住了。鍾雲轉身看到，跑了過去。
    “厲旭……”
    “東海他怎麼樣？怎麼全是警車和救護車？”
    “他……”鍾雲眼裏閃著淚光，說不出話。
    “我要進去看他！”
    “不要……”鍾雲擋住厲旭的前進方向，不想讓厲旭看到東海的樣子。
    救護人員抬著東海，要送去醫院做詳細的治療。當擔架床經過麵前，東海那滿布血跡的臉，很清楚地映入厲旭的眼裏。厲旭想掙開鍾雲的手臂，衝過去……
    “東海…………”
    “不要啊厲旭……不要……”鍾雲強行拉著厲旭，用力把厲旭鎖在自己懷裏。轉頭看看東海，怎麼又是那張盡是血跡的臉？
    “東海的臉……是血……是血……”厲旭眼睛一直盯著東海的方向。
    “不要看……不要看……”鍾雲用手捂住厲旭的眼睛，臉貼近厲旭的耳朵。
    “東海……”
    厲旭還在說著、說著，不一會，鍾雲的手掌，被溫熱的液體沾濕了……移開手掌，是厲旭的淚水……厲旭的眼神，視線仍舊是救護車的方向……
    “東海會沒事的！”此時此刻，鍾雲隻能用力的擁著厲旭，是為了不讓彼此都崩潰。
    在後街，和警察稍微做了些情況描述之後，全部人都到了醫院，守候在手術室外。神童癱坐在椅子上，手上的血跡已經清理掉了，可是衣服上和褲子上的還殘留著。晟敏坐在地上，手指插入頭發，猛抓猛抓，想哭出來卻有什麼在喉嚨頂住，腦內不斷回放著剛剛東海躺在的畫麵。
    厲旭直直的站著，正對著手術室的門站著，眼睛像是失神，卻又像是認真盯著那盞亮著的手術燈。在外麵買了幾瓶礦泉水回來的鍾雲，看到大家，心情跌倒穀底，想說什麼來安慰大家，卻似乎都無補於事啊，至少在此刻。
    給神童、晟敏遞了礦泉水，鍾雲走到厲旭身邊，想讓他坐下歇歇，因為從手術開始，厲旭一直就是如此，一動不動地站著。鍾雲明白厲旭的心情，但自己何嚐不擔心厲旭呢？隻是厲旭還依舊一動不動地站著，根本不想移開腳步，也不想移開盯著手術燈的視線。鍾雲自知不能勸說什麼，在厲旭背後抱住他，因為在此時，所能給的，就是讓他有個依靠……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燈終於熄滅了，厲旭輕語：“滅了。”縱使說得那麼輕，卻使得大家馬上提起精神，站在了手術室門口，著急的等著……
    醫生隨即從手術室走出來，一夜的手術讓醫生也有了疲態，拉下口罩，看到醫生的神情，似乎……不太樂觀……
    “醫生，東海他……怎麼樣了？”神童抓住了醫生的手臂，關切地問道。
    “病人的右眼球被硬物利器所傷，由於插入很深，傷及麵積很廣，整個眼球都壞死了……”
    “壞死？？？什麼意思？？？”神童很是激動，已經拽起醫生的領口了。
    “神童你冷靜點！！！”晟敏拉住神童的手，試圖讓神童放手：“神童！！你趕快放手！！”
    “壞死是什麼意思！！！你是醫生，你一定要把他治好的！！！”
    “神童！！！”鍾雲也加入幫忙，和晟敏合力把神童拉開：“醫生對不起了……裏麵的是我們很好的朋友，所以他剛剛這樣……”
    “沒事！”醫生稍微整理一下領口，接著說：“病人他的右眼球就是完全失去了視覺能力，簡單的說，就是，右眼失明了。”
    “什麼？？？失明？？？”神童還是很激動，又想拽醫生的領口，被晟敏和鍾雲死死地攔住：“醫生，你不是醫生嗎？他怎麼會失明？你怎麼不好好跟他做手術的？”
    “在送院前，他的眼球已經整個傷到了，全部神經都斷了，組織也壞了……”
    “胡說……你一派胡言！！！”
    “先生，我希望你們能冷靜聽我說完，病人現在的情況，除了右眼失明，他以後的說話能力也會有所下降的。”
    “什麼意思？”晟敏的神經再次被拉緊，還有第二個創傷？
    “因為他右臉部中央被同一把利器所傷，利器穿過皮膚，插入口腔，刺穿了舌頭和些許下顎。估計病人在掙紮過程中，凶徒有不斷擺動利器，導致舌頭被多角度刺穿，很多神經都斷了。我們剛剛有駁回，可是日後舌頭的活動能力會有所下降，影響到說話能力……不過進食倒不是大問題……”
    “醫生！！！我有錢的，多少錢我都願意支付，你要幫我們救會東海啊……醫生……嗚嗚…………”醫生的說話讓大家全部崩潰了，神童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了，失去力量倒坐在地上。
    “失明……說話能力……下降……”晟敏已經不能組織語言了，背依靠在牆上，無力地看著天花板。
    “由於舌頭的傷口，我們在病人的喉嚨開了個小口，連接了喉管，病人暫時需要喉管幫助進食。麻醉藥過後醒來，要好好注意病人的情緒，一有不妥，馬上通知我們值班的護士。你們好好照看他吧！”醫生說完，和護士們離開了。
    東海被推出來了，右眼和右臉部都貼著厚厚的紗布，還滲著血跡；還有那個需要插入喉管的小口，很顯眼……晟敏和神童跟著過去，手術室門外留下了鍾雲和厲旭。
    看著被推得漸遠的東海，厲旭麵上沒有任何表情，剛剛一直也沒有說話，靜靜地聽著醫生說的每字每句；現在也沒有流淚，靜靜地看著東海，從麵前到遠處……忽然眼前一黑……
    鍾雲輕輕摟住厲旭，想跟著他們一起過去，可是，厲旭忽然身體一軟，倒下了……